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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栏女儿奋斗记 第58节

    玉娘藏东西的方法九试验过,是可行的,绳子折叠用头穿过荷包带子打活扣,然后慢慢拉上去,两边握绳子的手同时使劲就能把绳子解开,然后拉下绳子就可以啦。

    第107章 生事(上)

    珍珍却不以为意,“你管她哩,人家老爷都没说话,你在这里抱不平什么。”

    花娘也好,妾室也罢,不管有没有个名分,好歹已经挣了一套屋子回来,这么个宅院,就是正经做花娘那也得几年,寻常老爷哪里肯出这个价钱。

    她这样劝说,边上那个花娘想想也是,感慨道:“说的也是,早知道白香还不如学她呢,哪至于现在这样不好过。”

    “白香怎么了?”玉娘好奇道,她还记得这人,是先前钱适亮身边的花娘。

    珍珍提起她来就叹气,“还不是因为之前,钱老爷亏了钱之后就不叫她了,少了钱老爷这么个老主顾,生意不大好,虽然琵琶弹得好,可她开销又大,日子过的就艰难了,听说已经在商量着要嫁人去,又挑不到好的。”

    和白香一比,这对姐妹算是聪明,早早就规划好了未来。

    “是啊。”玉娘赞同的朝楚楚使了个眼神,见楚楚点点头就放下了心。

    楚楚确实是聪明,喝过几回酒就发觉了陶仲宾对他这个阿弟的不满意,如今趁着酒过三巡,气氛正好,就询问道:“三老爷还有什么不好的,他么人长得又好,脾气么也好,哪家的姑娘不愿意嫁?”

    此时宴席已散,只剩下陶仲宾和楚楚在屋里里,他就没隐瞒,烦心道:“什么都好,就是什么都不好。我婶娘让我在这边帮她找找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可哪里想见到鬼喽,这半年嫁出去好几个,剩下来不是年纪小就是家里不好,没有一个合适的。我这里着急他自己还慢吞吞,你说说看,要把谁给气死。”

    “哎呀,”楚楚拍着陶仲宾的脊背帮他顺气,柔声软语道:“三老爷年纪轻嘛,这个时候说什么婚事,他不懂的,大一点就知道婚事的好处了。”

    “不懂什么,”陶仲宾瞪起眼来,“你们不要瞒我,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搞什么事情,他心里惦记那个李家的福娘,是不是想娶她哦。”

    楚楚半点也无被揭破的心慌,只委屈道:“我瞒什么呀,腿长在三老爷自己身上,他要跑哪里说什么,我还管得住他?你越拦着不让做什么,他越要做什么,小心棒打鸳鸯,鸳鸯跑出塘,人家想替你出个主意还被凶,那我就不说了。”

    “什么主意?”陶仲宾转过身去握住了楚楚的手,“你要是能帮我解了这事,我在你这里摆三天酒,叫老三好好谢谢你这个嫂子。”

    楚楚抽回手来,大不乐意,“我要他叫我嫂子做什么,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什么人。陶老爷,我们说好了在外头没牵扯的,你可别给我漏了风声,我还要嫁人呢。”

    这话说的陶仲宾心中痒痒的,忙凑过去陪笑了好一会儿,才见楚楚心情好转和他讲道:“这件事是三老爷和福娘的结,何苦你在这里做恶人。你就是拆开了他们两,恐怕怨恨的也是你,岂不是伤了兄弟的情分。”

    “少年人最重情了,这个年纪懂什么世俗道理的,要我说堵不如疏,干脆在宋家摆一桌酒,当着他们的面说你同意三老爷和福娘做个客人,等他得了手,自然就不怪念了。”

    “你当我没有想过?李家那个鸨/子死活不松口啊。”陶仲宾还以为楚楚能想个什么好法子呢,哪知道竟是这个,他哪里没试过,就是被李家的胖头鹊给撅了回来,所以才气。

    “你真糊涂。”楚楚一指头就戳了过去,“老的不肯,小的难道还不愿意?所以才叫你把席面摆到宋家嘛,隔着屋子她难道还能赶得及,趁着其他人都在,当着县里那么多人的面把这事做定了,请大家吃了一桌酒,还有什么不成的。”

    把事实做定,到时候补了蜡烛钱不就行了,难道李家还能翻脸不成。

    “是了是了,”陶仲宾一想大为欢喜,果真是个好主意,要不是他们两个小的在那里倔着,也不至于让他烦恼,李家鸨母贪心,小的花娘肯定能答应。

    见陶仲宾点头称喜,楚楚嘴角悄悄咧出一丝笑意,很好,两边都能交差了。

    这主意原不是他的,而是福娘自己出的,她被李mama关在院里头左右出不去,只疑心是想着要把她嫁人去了,可偏生她怎么问mama,李mama也不说实情。

    金盏那丫头一问三不知,鲁婶子也被下了禁口令,明明先前好好好的,都放宽了态度,怎么偏偏现在又严成这样。

    福娘心里就觉着有些不大好,又听玉娘悄悄和她说了李mama找她的缘故,福娘咬着嘴,她只是想和陶叔谦做个客人,又不是一定要嫁过去,妈为什么不应。

    不同于李mama对玉娘的防备,福娘到底是她亲生女儿,况且平素也乖顺,所以李mama有时做事都不大背着福娘。

    这段时日,福娘就算被拘束的不能出门,可院子还是能走走的,她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家mama屋子里少了些东西,枕头底下、柜子里头也少了些物件,那些都去哪里了呢?

    福娘几乎一瞬间就回忆起了当初她娘带她搬家时的情景,尽管那时候她还小,可小并不代表不记事,她记得的。

    这次的主意就连玉娘也劝过,说太着急了,这样背着李mama行事一定会引得mama雷霆震怒。

    可福娘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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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三月三,宋家许久不见的迎来了陶老爷和他一干亲友,甚至于这回还特意把喜春来里的花娘叫来了一个。这样大的阵仗,把宋mama高兴地合不拢嘴,连陶老爷说想托她去请李家两个花娘,凑成五朵金花唱曲这样为难的事也答应了下来。

    六巧有些不高兴,她和陶仲宾已经慢慢断掉了联系,这回摆酒的事也没和她说过,更别提有传言陶家兄弟现在常去花鸟场之类的闲话了,把对头请过来做什么。

    楚楚倒没有挑衅六巧,而是自己和小七挨在了一处说话,把陶仲宾推了过去,叫他和六巧去说,这是客人的事嘞,和她这么个小花娘有什么关系。

    六巧撇撇嘴,梗着脖子怨念道:“陶老爷怎么又想起我来了,我还只当你把我都丢开手了。”

    “诶,这是哪里的话,”陶仲宾见六巧还是不肯扭过脖子看自己,便从怀里取出一根银簪来斜斜的插到她的发髻中,才笑道:“老爷我这不是一遇着难事,就想起你来了?”

    第108章 生事(下)

    也不知陶仲宾许诺了多少,到最后去李家邀请的人里就多了个六巧。

    宋mama还纳闷呢,不就是请个花娘,那还要两三个人去呀,还要抬么。谁知到了李家,请玉娘还容易,等她提到要请福娘时,当即就吃了个闭门羹。

    李mama翻手就是一个端茶送客式的拒绝,“福娘病着呢,哪还能出门弹曲子,玉娘一个也就够了。”

    “诶,”宋mama陪着脸笑道:“咱们这行当又不是养小姐,哪有生病了就不唱曲的道理,我说李mama,别忒娇惯了闺女,这回席面大,客人们难得请了,只是过去略唱一曲就回来的,不长坐。”

    “那也不成,大夫说了,福娘不能着凉受风,宋mama,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旁的事你求到我这里,我从没不答应过,可这回是真不行,总不能为了客人要我女儿的命吧。”李mama还是摇着头。

    这番说辞,宋妈也无计可施,毕竟她也有个闺女呢,总不能真逼着人把孩子往外头推吧。

    到了这会,六巧才出面道:“李mama说的对,是不能要人的命,可福娘老是这么拘在屋里病着,只怕不是身病而是心病,要我说,出去散心解个闷的,说不准还能好转些,我家离得近,李mama还怕人跑了不曾,今儿是谭老爷做东,再怎么,也得给他个面子呀。”

    六巧意有所指道:“谭老爷可是咱们县城三班大衙头,大家伙在十街上吃饭不还要看他的脸色么,就是县里三位大老爷们办事,还都吩咐谭老爷去做呢,得罪了他,您想想往后的日子白添多少麻烦去,小鬼难缠哟。”

    一提起谭塨,李mama放下茶盏皱眉深思,要是放在之前,自然不算什么大事,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就是想跑,守城门的不能得罪,这样想想,李mama便盯紧了六巧道:“谭老爷什么时候到你家摆席来了,还有谁?”

    六巧一摊手,“老爷们来家里,我一个花娘怎么知道,许是为着小七?总不至于看上了我吧,大家街坊邻居的,我还能哄骗了你不成,不信你问我妈,谭老爷在不在的。”

    宋mama连连点头,“真的是他,还带了个金家的花娘,叫什么银花的,以前在你家学过艺,还有那个之前桃花源里接客的,估摸着是想凑齐了五个唱曲,好显威风呢。”

    这么说来,李mama也只得点了头,叮嘱玉娘和福娘道:“唱一曲就回来,别在外头耽搁久了。”

    福娘轻轻应了一声,难得听她mama的话,没有似往日那样使性子,乖巧的换了一身

    橘红色竖领对襟衫,外罩酡色圆领衫,头上挽云髻,腰里系彩绳,踩着尖尖翘翘凤嘴鞋,攥起方胜连心如意帕,打扮的模样别说外人见了吃惊,就是李mama也愣神,纳罕道,打扮的这幅模样做什么?

    只是见着玉娘也是全套的打扮,才觉着是她们姐妹两故意争风头,按下了疑心。

    好不容易才出了门,福娘拉着玉娘的手使劲呼吸,这可算是她活了十几年头一次背着她mama做的事情,不但紧张,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恐惧。

    玉娘见她手还在打哆嗦,叹着气劝道:“要不然就算了,现在咱们还能回去,等席开了场,你就是再后悔也没用了。”现在坦言,李mama只是生气;可等到那时候,恐怕愤怒二字都无法形容了。

    福娘紧握住玉娘的手,面色坚定道:“不回去,今儿我出来就做足了准备,你不知道,妈给我喝的补药,我去偷偷翻过药方,和先前许大夫给大姐开的药一样,是养身备孕的方子,你说妈想做什么。”

    她恳求的望着玉娘,“不能再拖了,好玉娘,你帮帮我吧。”

    玉娘深吸一口气,回握住福娘的手就往前迈步,“走吧。”

    不就是李mama的怒火吗,又不是没吃过,舍命陪君子,玉娘干了!

    宋家此时院子里已经摆上好几桌席面了,如今初春,微风拂面春光明媚,屋里反而显得不大适宜了,因此席面只摆在院里,热热闹闹三个大圆桌子,将院子摆的满满当当。

    陶仲宾这会为了他弟弟是出了狠血的,定了会仙楼的席面,将素日有些交情的衙头谭塨、文书唐诉、巡捕厅李德、驿丞孔适几位老爷请来坐上桌,自己往日结交的好友花德多、钱适亮、谷博、乔七、武掌柜等人中桌,下剩县城里店铺伙计、各人带来的随员们坐下桌。

    可以说,只要在这个席上说了话,整个县城里的人就都算知道了,毕竟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够不上最上层的边,可在小民阶层里,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有他们作证当场,想反悔吞话回去都难。

    玉福二人来到院中,银花楚楚和小七已经调试好了乐器等着她们两呢,也就不停下客套,上前摆好了架势,先合奏了一曲《喜春来·春宴》小令,而后又由楚楚弹了一首《凤求凰》,欢欢喜喜的带起了气氛。

    陶仲宾举杯朝谭塨几人笑道:“趁今日请来了几位老爷,也请大家做个见证,我这个阿弟年纪也不小了,相中了李家六姑娘福娘,打算和她做个客人。”

    “哎呀,好事呀。”谭塨笑了一声,他对福娘不熟,可对玉娘还是有印象的,是先头晏老爷身边那个花娘嘛,虽说外头传言朱千户丢了命,可谭塨也不会翻脸不认人,对晏子慎和玉娘依旧保留了几分客气,万一人家又翻身了呢,没必要现在就得罪人。

    有谭塨这句话,桌上其他人也笑着和陶叔谦庆贺,“真是一桩喜事嘞,叔谦也成大人了。”

    六巧机灵的上前,牵起福娘的手拉着她到陶叔谦位置上去,将两人挨在一处劝酒道:“小夫妻还有什么羞臊的,快,碰个杯给我们瞧瞧。”

    陶仲宾赞赏的看着六巧,暗自想到自己的钱没白花,事情完成的还真漂亮,看来还不一定要断了人,今后若是有什么事,说不定还能找她。

    陶叔谦一边红着脸,一边替福娘拦酒,“她不会喝,我来吧。”

    “瞧瞧,瞧瞧,护起人来了。”李德起哄道,“老陶,你这弟弟将来怕妻哦。”

    说得大家哄笑起来,满院子都是笑声,顺着风飘到了边上院落。

    福娘见大家调侃劝说,陶叔谦已经被臊得喝了好几杯,按住他手干脆道,“好,我们喝一个就是。”

    才要举杯,忽然间院门轰隆大响,紧接着就是李mama冰凉透骨的怒喝,“谁许你们交杯的!”

    啪啦一声,福娘手中的酒杯就跌落在地,面色霎时雪白。

    众人都被这不速之客打扰得停下了动作,宋mama忙上前想缓和气氛,“李mama,客人还在哩,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却被李mama劈头盖脸骂了回去,“好不要脸的猪狗,好不害臊的贼男女,瞒着我这个亲妈,私底下做什么勾当,还回去!我呸!”

    她指着福娘面无表情,“赶紧给我滚回家里去,别让我在人前说出什么好听的来。”

    福娘咬着嘴不动身子,陶叔谦站起身躬身行礼,“李mama,这是我的主意——”

    “呸,你这个该死万遍下油锅的畜生,你拐了我的女儿白送你,现在还有脸充模样在我面前说话,滚,赶紧给我滚!”李mama一见着陶叔谦,面色涨红火冒三丈,要不是顾忌着人多,都想上手打了。

    陶仲宾皱着眉头,只觉李mama话语粗鄙,开口道:“我弟和福娘两个人都愿意的,所以才做客人,李mama,这事是我们不对,这样,你要多少钱,说出个数目来我们马上抬去,大家都和气些嘛,做什么要死要滚的,哪里像是做生意啊。”

    “生意?”李mama嘴里嚼着这两个字,冲陶仲宾嗤笑了一声,“陶老爷,我们家福娘虽说外头唱曲,可还是清倌人哩,不做什么生意,你要是诚心,好,那就三媒六聘八台大轿的把福娘接去做你们陶家三娘子,我立刻转身出去。”

    “你——”陶仲宾黑了脸,一个花娘还想做他们陶家的儿媳?

    “李mama,不要说气话嘛,”六巧上前打着圆场,“要不然,三媒六聘娶回家做二房怎么样,三老爷对福娘一片心意,不会让她吃亏的。”

    “妾?”李mama气极反笑,看向陶叔谦,“你要娶她做妾?”连福娘的名字也不叫了。

    福娘也望向陶叔谦,陶叔谦使劲摇着头,伸出手指发誓道:“不,我愿意娶福娘为妻。”

    可到了这会,陶仲宾成了极力反对的人,他这会才讶然,这事要是当着众人应承下来,陶叔谦就甭想在清平县娶到妻子了。

    “不行!绝对不行!陶家不可能娶个花娘进门!”

    “怎么就是花娘,”李mama再气福娘也护着她回嘴,“我女儿一没接客二没迎宾,清清白白的姑娘,哪里就坏了名声!”

    陶仲宾指着福娘气笑道:“即使她没外头接客,可她有你这么个娘,谁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个不三不四的爹,我们陶家难道还得预备着数不清认不清的亲家公么?”

    这话气得李mama几乎要晕厥过去,陶仲宾这是在羞辱她呀。

    福娘可以经受别人骂她,却受不住有人骂她娘亲,推开了陶叔谦气极道:“陶老爷,我爹住在长安都中,有钱有势,你不想认他,他还瞧不上你呢!”

    什么?!!!

    院中人都齐齐竖起了耳朵,这可是个大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