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认错夫君 第93节
阿姒被他的言行刺激了。 她倏地呜咽一声,却说不出话来。 但他总有法子让她出声。 许久,阿姒又一次哭得水泽淋漓。 她彻底脱力了,脑袋靠在晏书珩肩头,气息时而孱弱,时而急剧,身子亦一颤一颤的,哭得厉害。 “还好么?” 晏书珩亦没好到哪,天儿很快便要黑了,他吻去阿姒额际的汗:“此处太冷,我们去暖阁里可好?” 阿姒哪有心力回答? 他摇动舱内铃铛,不一会,护卫去而复返:“长公子有何吩咐?” 青年声音比一个时辰前还喑哑。 “将船靠岸。” 船只很快靠岸。晏书珩衣冠齐整,暮色遮住他绯红眼尾,更遮住他暗沉的眸底,只微乱的气息有些遮不住。 他用自己宽大的狐裘裹住阿姒,将她抱上岸。全程,阿姒的脸都埋在他胸口,她不知道岸边的侍婢和护卫将这些声音听去多少,但她自己觉得没底气见人。 晏书珩垂目看了怀里瘫软的人儿一眼,嘴角噙了笑。 “不怕,没人敢笑你。” 阿姒恨恨地暗道:旁人是不敢笑,但这厮敢,不仅敢笑她还会欺负她。 暖阁内亮如白昼。 晏书珩嘱咐候着的侍婢:“下去吧。”继而他径直将阿姒抱至后方净房。一直到了池边,阿姒都未再说话,别说言语,她连思绪都是飘飘悠悠的。 从鼻尖到额际,甚至头皮,都仍是一片因适才喘不来气和猛烈的快意而生的麻,久久未散。 直到身子浸入温热池水,阿姒才稍稍回过神,她撑着仍在打颤的双手扶着池边,勉强站在池中。 温水不留一丝间隙地裹住她的肌'肤,甚至要渗入才被打开过还来不及合拢的隙间。适才在乌篷船上的记忆一点点归位,她有如破戒食荤的僧人。 但后悔还来不及在心里蔓延开,耳边水声一阵。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随之围拢而来,阿姒极慢地抬眼。 她看到他餍足后慵懒温柔的眼。 他安静地看她,目光如水。 阿姒却宛若回到那夜揭下绸带后,看到这陌生清隽的面庞那一刹。 又来了。 和陌生男子亲近的错觉。 阿姒垂下长睫。 不管过了多久,她还是没勇气在这灯火通明的浴房内直视他。 实在太亮了。 明晃晃的烛光似无数双审视的眼。无论是裸裎相对的身子,还是潜伏在各自内心深处可怖的欲念,甚至是二人错乱的关系…… 皆被审视得一览无余。 “怎么了?” 见她失神,青年温存地问道,嗓音添了些磁性,熟悉的声音勾出不少亲近感,阿姒要抬眼,却又垂得更低。 池中散落这几片花瓣,水刚没过她心尖上两寸处,但那是对她而言,且她半曲着腿还未站直。晏书珩比她高出一个头,站姿笔直如竹,水只没过他腰处。阿姒垂着眼,看到晶莹水珠从他肩头下滑,滑过结实的胸膛,缓缓滑过分明的块垒处,没入水中,零碎花瓣遮住的水面下,隐约可见影影绰绰的一角幽暗和淡赤。 “阿姒在看哪一处?” 他温柔低语。 阿姒目光被烫到了,耳根子也被他孟浪的话烫到了。她匆匆收回视线,却落到他覆着薄肌玉白的肩头,在心口处,横亘着一道可怖的刀疤。 那是江回留下的。 她救过那曾行刺他的少年。 和她喝了交杯酒的人是江回,可和她行夫妻之礼的,却是晏书珩。 思绪更乱了。 阿姒像这池中的花瓣一般,在熟悉与陌生、靠近与远离之间浮沉。 她怯怯后退了一步,脚下一打滑,晏书珩迅速揽住她。 “没力了?” 他轻笑着,熟悉而带着调笑的语气把他们的关系拉进了些。 但阿姒还未来得及平复,脸色一点点变得不妙,她窘迫地看向水下。 有两股温热水流在尚未来得及闭合的闸口处'交汇,微弱的那一股因她的动弹而被奔涌挤出,而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的那一股则想强势渗入。 可闸口将将紧闭,眼下只有一线窄隙,两股温热的力量冲撞,受折磨的是闸口。阿姒眼尾渐渐发红。 但因晏书珩在面前,她根本不敢动,身子寸寸凝滞。 “这是寻常事,不必为此窘迫。” 青年温柔低语,他一手扶住了阿姒,一手池子的把闸口稍稍扩开,满堆满挤着的那股力量奔涌而出。 水流冲击而来。 阿姒脚下一软,她只能将脑袋依偎过去,借他的力堪堪站稳。 他的手似附上了她的意识,甚得她心意地勾动,将残存着满溢的东西都引了出来。稍许过后,已是干干净净。 可阿姒无端空落。 晏书珩亦幽幽叹息:“都没了。” 话里话外俱是遗憾,阿姒终于抬眼了,他凝视她,眼底不是在船上时的幽暗,目光沉静而包容。 晏书珩轻叹,忽地把阿姒抱起,缱绻道:“不若再添些吧。” 进入池中许久,阿姒都因失神而说不出话,更不知能说什么话,此刻被他这句话激得面颊通红。 “你这人怎的这般……” 他对准了,但若即若离地,时而轻擦,时而离去:“阿姒不觉得遗憾么?一番辛劳,却半点未留……” 阿姒被抵擦着,池中水雾氤氲,刚收拢回来的思绪又散了。她直到如今都不明白,怎就又到了这一步? 是她意志薄弱? 不,不是。 阿姒否决了这个猜测,是她有意借着与他虚与委蛇尝尝霪恶之果。 晏书珩把她的迟滞当作默许,将她搂紧了,一厘厘地贴近:“阿姒太瘦了,不能光吃甜食,荤菜也要添些……” 他让她腹中饱胀,便凝止了,目光像蛛网上的细丝,缠住阿姒这只蝴蝶,青年微叹着:“阿姒果真好这一口啊。” “分明是你自己!”阿姒被他这一句惹恼,身子挣了挣。 她目光变得不敢置信。青年扣住她,朝自己的方向贴近,在阿姒耳畔煽诱着:“你既喜欢,我便得投其所好,如此……呃,才能留住阿姒,不是么?” 阿姒微张着嘴不说话,偏过脸不与他对视,盯着漂浮的花瓣。 那片花瓣越来越虚,一会分化成两片,一会又合成一片,后来浮沉得越发厉害,视线也渐渐模糊。 顾不上什么理智了。 暂且这样吧,今日是她露出了破绽,让他寻隙而来。 过后,过后定要…… “呀……” 阿姒被自己的吟声打断,青年看着她纠结的眉头,陡地直侵到底,语调微扬:“阿姒可是在想此后如何远离我?” 被说中了。 这人可真是心眼多,这种时候还戒备着,阿姒把脸埋在他颈侧没说话。 他突然离去。 池水代替其他涌入。 但温软的池水多少差了些硬气和火候,阿姒被磨得有些恼,稳住声儿:“可以了么?我要上去了。” 青年低低笑了声:“阿姒总爱借轻鄙之言激我昂扬奋进,这也就罢了,还一心盘算着过后如何两清。 “还没用完,就想着如何丢弃。” “夫人当真是,无情啊……” 他在耳边幽幽地叹息罢。继而猛一挺身,漂浮着的花瓣遽然动荡,被水波高高扬起,又落回水中。 阿姒险些从他手上滑入水中,又被他五指用力掐着托起,她侧脸难耐贴着他的脖颈。在他颈侧,有一处脉搏一动一动,阿姒恶意地涨了张口,想像狐狸咬兔子般咬下,把这惹人气恼的人脖子咬断,让他再也不能揶揄、逗弄,再也不能用那双笑吟吟的眼睇视她。 但想了想,最终还是作罢。 是夜,二人宿在暖阁。 困倦和睡意沉沉压上来时,阿姒耳侧传来一声低笑,黑暗罗帐内,青年的低语格外幽然:“原来得让阿姒累得说不出话,便不会想着推开我。” 阿姒的确很疲倦。 从霞光初上到三更,从船舱辗转到暖阁、地毯,书案、榻间……她如今连手指头都发抖,嗓音亦沙哑得说不出话,也顾不上推开身后环抱这自己的人。 她甚至连他的话都听不清,实在是乏力得无法思索。 他在她耳后轻吻:“歇下吧。” 屋内滴漏声声,青年却未睡,一点点环紧怀里瘫成水的人。 纱幔后,传来幽幽轻叹。 . 翌日,阿姒睡到日上三竿。 起来时,晏书珩已去上值,让竹鸢给阿姒带话,称有公事待处置需晚些回来。枕侧放着一支刚摘下的梅花,阿姒拈起梅花,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