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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姝 第16节

    林惊枝转身朝孔mama道:“mama,我们也快些回吧。”

    裴砚狭长凤眼微眯,盯着近在咫尺妻子单薄背影,慢慢往抚仙阁的方向看了眼。

    “我何时说要去外院书房?”他眼底矜贵疏离,变成了薄唇上一道似笑非笑的戏谑。

    林惊枝才往前迈了半步的身子一僵,被地上落了厚厚一层的雪屑绊了下,当即整个人踉跄前倾。

    下一刻,她的身体被一双劲瘦有力的臂膀稳稳扶住。

    那手掌心宽大略有薄茧,灼人热意透过衣裳落在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上。

    林惊枝几乎大半个身体都靠在裴砚怀中,他的温热呼吸含着淡淡酒香,落在她白皙侧颈上。

    身体被箍住瞬间,林惊枝不受控制有片刻僵硬,袖中指尖掐住掌心,她在他怀中挣了挣,裴砚终于松开手。

    林惊枝敛了情绪,慌忙往身后退了几步,她不再看身后的裴砚一眼。

    朝孔mama吩咐:“mama,扶我回抚仙阁。”

    孔mama被裴砚瞥了一眼,只觉得寒意遍布全身,雪天路滑,林惊枝若不被人扶着,她根本走不快。

    天已经快黑下来了,雪虽停了,可那风依旧刮得人脸颊生疼。

    裴砚没有说话,而是走到林惊枝面前,伸手隔着衣袖握着她手掌心。

    那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侧脸上,敛着令人窥探不得的幽深情绪。

    这一刻,冷汗却是顺着林惊枝雪白后颈,没入她起伏的领口深处。

    只因那枚小小荷包,就捏在她手掌心内,而她的手被裴砚握着,隔着冬日有些厚实的衣裳,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

    林惊枝几乎是提着心,不敢轻举妄动,前所未有乖顺被裴砚牵着手,带回到抚仙阁的。

    “少夫人。”

    “郎君。”

    晴山和绿云听到外间传来的动静赶忙上前行礼。

    在丫鬟面前,裴砚终于松开林惊枝的手,他自顾去耳房换了被雪沾湿的衣裳,不多时里头有水声响起。

    林惊枝站在屏风后头有瞬间失神,绿云帮着她解了身上厚重披风,又去箱橱拿了身云宝相花缎织的海棠锦衣给林惊枝换上。

    她还未想到要把荷包藏到何处,裴砚已经从耳房沐浴出来了。

    慌乱之下,林惊枝只能把荷包再次塞回袖子里。

    裴砚视线,好似不经意往林惊枝衣袖上掠过一瞬,又淡淡移开,转身去了东梢间小书房内。

    隔着屏风纱影,林惊枝迅速往东梢间小书房扫了一眼,裴砚一袭薄绸青衫,长身玉立,有淡淡的墨香传来,还有书写时笔尖划过宣纸细微的响声。

    林惊枝踢了踢脚下有些潮冷的鞋袜,她想了想还是吩咐孔mama让人抬了水进来,她要沐浴。

    抚仙阁自从整治后,下人基本不敢躲懒。

    小厨房内,热水是十二个时辰都备着的,就怕主子来了兴致突然要沐浴。

    所以孔mama出去没一会儿工夫,就有婆子抬了热水进来。

    浴桶宽大,林惊枝一人泡在里头绰绰有余。

    泡了半刻钟后,林惊枝就不禁有些走神,她视线忽然落在裴砚脱下还未收走的衣裳上,那衣裳宽大雅致,就搭在黄花梨木雕的架子上。

    他方才沐浴时,林惊枝黛眉拧了一下,忽然想到裴砚并没有叫下人送了热水进来。

    只是这般冷的天气……他为何还用冷水沐浴。

    林惊枝心底翻起某个念头,终究是没敢往下深想。

    前世她与他关系亲密时,并不是没有一同沐浴过,他看似寡欲,实则某些方向向来放肆大胆,总会提出一些令她脸红心跳却拒绝不了的要求。

    林惊枝在浴桶中泡了许久,才唤晴山和绿云进来伺候穿衣。

    等出去时,裴砚依旧在东梢间书房内,桌案上沾了字迹的宣纸已摆了数张。

    林惊枝朝里看了一眼眸色微浅,抿唇唤晴山拿来汤婆子放进衾被里,又叫绿云去箱橱多拿一床衾被出来。

    晴山看了眼还在一旁小书房练字的郎君,看着自家主子,她欲言又止。

    世家大族中贤惠温婉的妻子,若是郎君在家时,定是要等郎君一同安置,没有先睡下的道理的。

    可不知何时起,晴山发现自家主子变了。

    不再对郎君嘘寒问暖,两人关系这半月以来,变得前所未有地疏离,晴山有些忧虑。

    林惊枝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晴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扶我睡下,你和绿云也早些去休息。”

    晴山点头应道:“是。”

    等林惊枝躺下后,晴山又细心给她掖好被角,才带着绿云退了下去。

    这是裴砚的规矩,他若在抚仙阁休息,夜里是不允许丫鬟在外间伺候的。

    帐幔外,烛火深深,林惊枝抱着怀里的汤婆子,见裴砚在书房许久没个动静,她略微紧张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就在她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

    昏朦烛影下,一只霜白如玉的手在半空迟疑片刻,修长无瑕的指尖终而缓缓挑开帐幔一侧。

    顷刻间,撩人烛火,就像是星辰陨落时拖尾而出的碎芒,有淡淡光斑落在林惊枝纤长眼睫上。

    她骤然从朦胧睡意中抽离,猛地睁开了眼睛。

    床榻旁站着的是裴砚,他靠得极近,灼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比那烛火更为撩人。

    林惊枝下意识卷着衾被往床榻内一缩,视线落在另一床衾被上:“夜里寒凉,怕扰了夫君,我们还是分开睡为好。”

    裴砚看她一眼,转身就要去熄灯。

    想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林惊枝微慌,朝裴砚道:“夫君,留一盏灯。”

    裴砚回身看她,漆眸微抬问:“怕黑?”

    怕黑是林惊枝重生后才留下的毛病,可她无法解释,只能垂眸不语,算是默认。

    最终,屏风旁的窗前桌案上留了一盏豆大灯烛,虽不够明亮,但也足矣。

    裴砚在林惊枝身旁躺下,属于他身上好闻的旃檀冷香若有似无弥在帐中。

    林惊枝双眸紧闭,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许多。

    可下一瞬,她身上衾被,被人不容拒绝缓缓扯开。

    宽大掌心落在她纤薄背脊上,温热紧实的身体紧紧贴在她身后,在林惊枝反应过来挣扎之前,已经被裴砚搂进怀中。

    “裴砚。”林惊枝慌乱下,连名带姓喊他名字。

    可这一刻,裴砚手臂力气大得吓人,她根本动不了丝毫,只能在朦胧昏光里,恼怒瞪着他。

    两人对望片刻,裴砚抿唇,温热气息喷在她耳畔上,说了一句什么。

    “你不可以!”林惊枝骤然不可思议瞪大双眸。

    裴砚冷冷盯着她,嗓音微哑透着一丝薄欲:“由你闹了许久,总归要有些惩戒。”

    衾被下,林惊枝白皙娇嫩掌心已被他握住,摁下……

    她纤细指尖这一刻,像是被他晦暗不明的沉黑眸色灼烧一般,紧紧蜷着。

    她手掌心细白软嫩,紧张时会带一点点湿滑热汗。

    裴砚早就想这样做了。

    在万福堂握住她冰冷掌心时,在小花园里隔着衣袖也阻挡不了的滑腻,或是更早的半年前成亲那日,□□凤花烛,她的手拢在烛光下就像盛开的牡丹仙。

    可惜没有足够的理由。

    现在终于有了。

    裴砚视线隔着层层帐幔,落在那个被林惊枝藏在博古架后面的荷包上,眉目压着的冷色暗得吓人。

    深夜,落雪。

    主卧内,似有几声颤栗轻吟,溢、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薄汗从林惊枝桃花般娇红的脸颊上落下。

    子时刚过,更漏声响起。

    林惊枝闭着眼,娇艳红唇抿着,显得倔强又可怜,她伏在枕头上,眼睑下那颗泪痣红如朱砂。

    手腕娇红像盛开桃花,掌心沾着一丝黏腻腻的莹润,似被磨伤了肌肤。

    裴砚从容起身,拿了湿帕慢条斯理给她擦手,葱白如玉指尖,一根根擦得细致,透着丝靡靡欲色。

    厚厚的衾被下,石楠花味若有似无,漫在空气里。

    她就像他贡在佛前的娇花,除他之外,谁也别想染指。

    第14章

    寅时刚过半,抚仙阁西梢间主卧内。

    昏朦烛影下,大红色销金撒花鸳鸯戏水帐,被一只霜白如玉的手从里向外缓缓挑开。

    那手掌心微拢,腕骨秀致,修长无瑕指尖润如白玉。

    裴砚起身,从林惊枝身下翻出镶滚了连枝花纹的里衣慢条斯理穿上。

    穿衣时,他习惯抚了一下侧颈的位置,那处有些痒。

    是三日前,林惊枝发狠咬下的牙印,如今已经掉了结痂,若隐若现一片小巧红晕,像吻痕一样烫在他如羊脂玉的肌肤上,哪怕穿上紧束领口的衣袍也会隐约露出一丝淡红。

    想到昨日夜里,她极气时,红着眼眶扭头恨恨瞪他。

    那气鼓鼓的样子,倒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毫无攻击力可言,却意外令人心动。

    裴砚莫名勾唇一笑,回身却见林惊枝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陷在绛红的衾被里,纤长卷翘的眼睫上还覆着一层朦胧水雾,眼尾娇红,应该是夜里被他被弄哭过。

    这会子熟睡的模样,显得有些许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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