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手套

    唐飞掛了电话往回走便看到徐子诺双手放在一隻体型中等的猪下方，脸部因为使力而有点变形，他好像想把那隻猪给抱起来，可是太重了抱不动。

    他憋红了一张脸，猪却纹风不动。那憋着的一口劲用完后，他整个人脱力似地半趴在猪的身上，双手垂放在地，下巴则靠在猪的背脊上轻轻喘气。等呼吸略为平缓后，他又重新蹲好马步，嘴里默数着一、二、三，再次试着想要把猪给抱起来。

    唐飞看着他的行为不明所以，以为他在玩什么新的游戏，等走近了一些后才开口问道：「你在干嘛？」

    还是抱不起猪的徐子诺站起身，左右活动着腰部，回答道：「我要把它们搬回猪舍。」

    「草坪上太冷了吗？」

    「没有，感觉时间也不早了，牠们也该睡觉了。」

    「要回家了？」唐飞眉毛微微上挑，语气中有点讶异，他以为徐子诺起码会再待个一至二小时。

    徐子诺随便找了个藉口，「对阿，明天还要上班。」

    唐飞点点头，「牠们觉得冷会自己回猪舍，你不用将牠们抱回去。」

    「可是我刚刚在猪舍那边叫牠们回家都没反应。」

    「那是因为这里还有食物没吃完，等找不到食物牠们就会回窝睡觉了。」唐飞率先走出栅栏，回头等着徐子诺。

    「原来是这样。」徐子诺弯腰对着那头他一直抱不起来的猪柔声说道：「我走啦，你也不要贪吃快回去睡觉吧！」说完还摸了摸猪朝他仰起的鼻子。

    他一步三回头，关上栅栏后有一隻猪走过来，像是要跟他道别。

    他开心地朝他们挥手：「掰掰！」笑容一直蔓延到嘴角。

    唐飞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哥哥看着一个可爱的弟弟般，眼神中满是欣慰和宠溺。

    看徐子诺跟上来，唐飞抬腿便走，徐子诺连忙喊住他，「等一下！」

    唐飞疑惑转身，便见徐子诺跑向他，抬起脸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伸手。」

    唐飞朝他伸出右手。

    「两隻手。」

    唐飞又伸出左手。

    这才见徐子诺拿出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手里拿着一双黑色的手套，他将手套往唐飞的手上戴。

    唐飞向后缩回手拒绝道：「我不用……」

    「这是新的，我还没用过。」徐子诺强行拉过他的手，「刚刚在口袋发现的，本来想骑车的时候戴的，所以塞在口袋里，结果给忘了。」

    「我不是嫌弃……」唐飞看着手上的黑色皮质手套，里头有内刷毛的设计，戴在手上既温暖又柔软。

    徐子诺在为唐飞戴手套的时候，几次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冰凉得吓人，他内心涌上一股愧疚，更坚持要把手套给唐飞戴好了。

    「你看，刚刚好。」徐子诺拿自己的手跟唐飞的放在一起，掌心相碰，两隻手的大小相同，手指的长度也差不多。

    唐飞感受着掌心相对的重量，心理泛起一丝异样的搔痒之意，不过这份异样很快便又消失了。

    徐子诺站远了两步，看着唐飞的装扮和手套，点点头称讚道，「像古代的英国贵族，很帅。」

    唐飞看着手上的手套，又看了眼少年眉宇间的坚持，也不再拒绝，收下了他的好意，「谢谢。」

    徐子诺这才笑开了嘴，「不客气。」

    两人并肩朝停车场走去，徐子诺好奇地问道：「这里是猪的观光农场吗？怎么都没有其他人？」

    「不是，这里是我朋友的一处住所，他因为喜欢猪，所以就买了一块地养着玩，每天都有专人照顾，他偶尔有空才会过来看看牠们。」

    徐子诺咋舌，有钱人的休间活动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他边走边拍着身上的脏污，刚刚太开心毫无顾忌地在地上滚来滚去，现在要回家了才想起来这事，怕弄脏唐飞的车。

    唐飞腿长，走路速度快，一路走下来领先了徐子诺约两个步伐的距离，他听到声响后回过头说道：「别拍了，我没有洁癖，而且你身上也不脏。」

    徐子诺嗯了声，还是左看右看来回检查，确定都乾净了才罢休。

    回程的路上徐子诺坐在暖气充足的车子里昏昏欲睡，唐飞看他明明睏得眼皮都快撑不开了，还执意不肯睡的样子，将歌内的歌曲换成了舒缓的yiruma的钢琴曲后，果不其然，下一个红绿灯再转头看侧座的人时，已经睡着了。

    唐飞将车子停在他们相遇的那个广场，又在车子里回讯息让徐子诺多睡了半个小时才将人唤醒。

    「子诺！子诺！醒醒，到家了！」

    兴许是车子里的温度有点高，徐子诺穿着羽绒服睡得一张脸红扑扑地，头发乱乱地搭在头上，像隻可爱的奶油贵宾。

    唐飞怕他下车着凉，调低暖气的温度，也开了一小缝车窗让冷风进来一些，降降车内的高温。

    徐子诺刚睡醒还有点迷糊，眨了眨眼适应环境后，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他瞬间惊醒。

    自己竟然在外头睡着了！

    除了自己的房间之外，不管多累他从来没在外面睡着过。

    他连忙向唐飞道歉，「抱歉，我竟然睡着了。」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就开到广场这里了。」

    徐子诺连忙解着安全带扣，「我在这里下车就好，我家就在前面，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

    「好，那你路上小心。」

    「你也是。」

    徐子诺手放在车门开关上，他正打算开门下车时，又突然回转过身，恰好看到唐飞伸在半空中的手，和一脸的欲言又止。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又同时别开脸，他们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和自己一样的慌乱，徐子诺轻声咳了咳，率先问道：「怎么了？」

    「那个……外面风很大，我看你刚刚睡觉好像出了点汗，把帽子戴上再下车吧，才不会感冒。」唐飞双眼睛着前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方向盘。

    「喔！好！」徐子诺将外套的帽子给戴上，然后朝他低声说了句：「我今天玩得很开心，谢谢你。」他脸上微微有些泛红，连忙低头开门下车，快速地跑走了。

    唐飞看着跑远的徐子诺，有些懊恼，没要到联系方式……

    徐子诺则是因为觉得彆扭、难为情而跑走的，他还是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对一个人道谢。明明心中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只能匆匆丢下一句谢谢，仓皇离开。

    徐子诺跑了一小段距离后，觉得身体不堪如此剧烈地运动，便又停下来慢慢走。

    他边走边大口地喘着气，慢悠悠地爬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门口，才发现门上掛着一包早凉透了的牛rou麵。

    看来袁安来过一趟又走了，怎么没给自己打电话？

    徐子诺从口袋中摸出钥匙开门，又东翻西找才发现，自己好像没带手机出门。

    当时想说吃个饭马上就回来，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

    他进屋后将麵给随手放到桌上，从床上翻出自己的手机发现袁安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还有许多未读讯息。

    他点开讯息看，无非就是「自己在吃晚餐要不要帮他带一份？」、「问他怎么不回电话？」、「帮陆廷皇写歌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之类的话。

    他回拨电话给袁安，对方很快便接起来了。

    「小诺，你没事吧？怎么现在才回电话？」

    「刚刚出门忘记带手机，回来才看到讯息。」

    「我给你买的牛rou麵看到了吧？你最爱吃的那家，记得热一热再吃。」

    「好，谢谢袁叔。」

    「跟我客气什么，廷皇比赛的歌你开始写了吗？」

    徐子诺揉了揉眉心，快乐的心情不翼而飞，「叔，我没有答应你要帮陆廷皇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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