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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从始至终都以他人的身体躲藏在宫中,那一切便得以解释。 “顾重那日过后,身体有多糟糕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找她?” 凌烟不满地将画从顾重手中夺去,狠狠瞪了楚城一眼。 “我去就行了!” “此事我应下了。” 这是第一次,顾重对凌烟的话置若罔闻。 “顾重!你今天答应了我什么?” 瞪大了凤目,凌烟努力作出一副凶狠的表情,转向顾重看着她。 “阿烟,没事的。” 顾重轻叹一声,微微对她笑道。 “不行!” 凌烟气劲上来,音量都提高了好几倍。 “呃——拜托两位了。今夜雨大,不便出行,此事倒也不必过于着急,距离立后大典还有近一月时间,你们——可以慢慢商量。 我这几日在镇上的客栈暂住,有结果了随时来找我。 今日叨扰了,告辞!” 察觉到空气中隐约弥漫的火药味,为避免自己被波及误伤——毕竟有过这样的前车之鉴,楚城当机立断地选择了离开。 他捡起丢在地上的雨具,不顾屋外的瓢泼大雨,落荒而逃。 “你不可以去!” 屋内的争吵还在继续。 看着凌烟倔强的嘴唇,顾重感到万分头疼,只能再次选择了以唇堵之。 “唔——离我远点,这次说什么,你都别想出这道门!” 将顾重从自己面前扒开,凌烟站起身,气势汹汹地说道,可见此次心意坚决。 “可是阿烟,那只妖魔,或许就是我寻找了许多年的那个啊——” 顾重摆出一副可怜模样,眼巴巴地盯着凌烟,妄图唤醒她灵魂深处的怜爱。 凌烟愣了一下,顾重曾与她说过数百年前的灭族大仇。 祖师本来不该找到她的部族的,然而有一个人向它作出了预言——那个人现在还活着,极大可能也成为了妖魔。 它想方设法地想杀掉顾重,从一开始利用祖师、到顾玄生,无所不用其极。 偏生它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躲躲藏藏,不见踪迹。 虽然如今天下妖魔终将走向灭亡,然而只要它还存在一天,顾重就不是绝对安全的,更别提还有横亘在两者间的生死大仇。 “也许不是呢?” 凌烟放软了语气,但仍然在犹疑着否决。 “也许是呢?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得亲眼去看看。” 顾重语气坚定,同样不愿意后退半步。 “行吧行吧,你可以去,但是得约法三章!” 最终还是凌烟败下阵来。 毕竟这是顾重最为在意的事情,她不能打着为顾重好的旗号,剥夺她的选择与心愿。 “嗯?” “第一,我也要去!第二,你不准脱离我的视线!第三——你不准动手!我给你当打手。怎么样?” 凌烟掰着手指,一板一眼地数道。 这条约没什么毛病,不过是让顾重乖乖地当一个吉祥物罢了。 顾重眼睛张大,纠结地看着她。 “怎么了?行不行?” 霸道地质问当即追出,凌烟弯下腰,以一种压迫的姿态盯着顾重。 “好,都听夫人的。” 思绪转过千百转,顾重嘴上却不再犹豫,带着笑意,温声应道。 “真的?” 凌烟眯起眼,狐疑地打量着她,似乎不太相信眼前这人会当真乖乖听话。 “真的!骗你是小狗,汪汪!” 顾重当即做出一副夸张的姿态,学了两声犬吠。 “那明日收拾好东西,再去找楚城吧——今夜这雨看起来是不会停了,希望河道别涨得太高——到时候恐怕就出不了门了——” 凌烟总算放过了这个话题,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起暴雨来。 —— 在将近夜半,从天际倾泻的江河渐渐转变为溪流,落在地上及水面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直至全无。 乌云自夜空散开,谁也看不见它们跑去了哪里。 月光的清辉慈爱地抚摸着这座水乡,照亮一片粼粼波光,与依稀的灯火相印,显得温馨而甜蜜。 一人悄声从床榻上走下,穿起鞋袜,发出压低声音的剧烈咳嗽,她将窗边的一柱香掐断,让烟灰掉落在香炉之中。 点燃油灯,放下掩住唇角的手帕,一抹鲜艳的血色在上面刺眼夺目。 自从灭杀祖师之后,顾重就知晓自己时日无多。她的长生源自妖魔之力,来源枯竭,她的生机便也断绝了。 这一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玄狐总算是成功杀了她。 如果来自楚城的消息是真的,如果这么多的巧合并非巧合,那么如今也到了该做了结的时刻。 但是正因为那很可能是玄狐,所以凌烟绝对不能同去——她的神魂已经太过于虚弱,不可再经受重创。 躲藏在宫中这么久的玄狐,步步为棋算计了无数人的玄狐,仍然身具妖魔之力的玄狐——她还能掏出什么底牌?会造成怎样的后果?顾重也不知道。 此次前去,若是她输了,也不过是再进入下一次循环;若是赢了,一切就有了结局,只是—— ——阿烟不能再受伤了。 带着这样的信念,顾重收拾好独自一人的行囊,悄无声息地奔向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