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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欣的手抖了半天,直至恩格管家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乐玉珊才冷冷地走上前来按住她的手写下了那三个字。 事情确实像是无极所推测的一样发展,夏千阑被投票出去,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回来,甚至也有回不来的可能。那接下来就是他的主场,手无缚鸡之力的乐玉珊在面对他的时候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罢了。 但他唯一没法理解的是夏千阑为什么会主动承认女巫的身份,明明在他的推测当中,夏千阑应该最不可能是女巫的人。至于她手上的那条线,当然是荒漠和他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夏千阑就这么不慌不忙地承认了下来,甚至在被带着出去的时候,回眸对他露出了挑衅的笑容来。 一边倒的投票并不需要他再让诈死的荒漠出现,可当夏千阑和恩格管家的身影彻底消失,无极从满腹狐疑中回过神来,打算先把那两个女的解决掉时,乐玉珊却已经带着刘子欣逃得无影无踪。 两人去的地方是那个礼堂。 “礼堂”在此时已经变作了一个rou眼可见的古怪畸形,并不再是像寻常一样伫立着的低矮楼层。剥落的油漆掉光以后露出里面斑驳的砖,没了庄严肃穆的那层外皮遮挡,才是最原始的陈旧模样。 庄园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浸润着清晨本就潮湿的空气,让周围的景物也变得模糊难辨。摸上湿漉漉的门把手,有点粗糙却又湿滑的触感像是狗的鼻头,可上面又莫名好像有点属于人皮的褶皱。在夏千阑走掉以后,乐玉珊却仿佛换了个人般不再像之前一样畏畏缩缩,在听到那边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之前,毫不犹豫地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刘子欣无视身后罗源急促的高声呼喊,也毫不犹豫地跟在两个人的身后走了进去。 追逐到她们走进来的刹那被迫暂停,无极阴冷的目光看向走进礼堂中的两人,但衡量片刻后到底还是没那个胆子真的跟随进来,空气中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就是让击溃胆量最好的武器。 他在外面用很脏的脏话骂了句街,转身带着罗源又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刘子欣在“地上”一个趔趄没能站得稳,抬手想去扶椅子,却摸到了一片湿滑黏软的东西,腥臭的胃液让盲人本就灵敏的嗅觉在此时被刺激得不清,借着昏暗的一点自然光线,乐玉珊看到她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疑惑神情。 “这是……肠道?” 滑溜溜的像蛇一样的物体比起那种动物却又温暖黏腻,特殊的触感让刘子欣不得不怀疑起某样诡异的人体器官来,在她声音有点颤抖着发问时,没想到得到的却是乐玉珊简简单单的一声肯定回答。 没了夏千阑在面前保护,这名在他人的口中胆小懦弱的“废物”竟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熟了起来,或是说展现出了原本的真正面目。潮湿闷热的“礼堂”内,温度过高的“地面”还在随着呼吸轻缓起伏,让刘子欣渐渐地就想到了她们究竟是身在何处。据无极那天所说凶猛可怖的高大怪物怎么会出现了一下就藏匿无踪,难道真的会好心地只是出来遛个弯,把通关的机会留给新手? 哪怕线索到现在也是零零碎碎的,只要不蠢,绝对也能明白这个关卡背后一定是有人在作祟。可最让刘子欣惊讶的是,自己仅仅是借着身体原因假装聋子而已,乐玉珊却能藏拙到现在而滴水不漏。 “‘帕斯’,这是那天晚上袭击我们的东西的名字,是阿里斯养出来的一只怪物。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它的体内,不过没有到晚上的时候它倒是不会出手攻击。等到天黑,如果她回来了游戏就会结束,如果来迟了……”乐玉珊撩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我带你出去。” 甚至没有想过夏千阑死亡的可能,乐玉珊把所有的信任都交付到了那一个人的身上。 刘子欣看不见乐玉珊此时此刻的表情,但从她平静到几乎有些冷酷的声音里也能辨认出此时的情绪,如果她等到出去以后朝夏千阑告状,乐玉珊就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撕碎在这里。而这位在此时此刻说出的话也绝不是玩笑或是吹牛,可她有这样的实力,又为什么不跟夏千阑一起奋起对抗无极? 诸多疑惑压在她的心头,但这也已经不是刘子欣能够关心的事情。盲人少女在得到乐玉珊“这东西在白天不会攻击人”的保证后,干脆大胆地席地而坐开始休息。 直至透过血盆大口裂开的那一点缝隙看到天光逐渐离去,在难得一次出现的夕阳被地平线吞没干净之前,远处在里面看不见的地方出现了一道身影。 刀尖上燃烧的幽蓝烈焰宛若鬼火莹莹,轻而易举地撬开了正在闭合的大门,钻入缝隙的刹那,黏糊糊的皮rou组织忽而于底下向上疯狂缠绕而来,却被幽蓝烈焰烫得翻卷,散发出一股浓腥恶臭的烤rou味道。 一刀劈在蠕动的湿滑大肠上,柔软弹性的皮层表面只是颤抖了下却没被破开,但被长刀将其撑起来的时间已经足够乐玉珊慌慌张张地逃走。她一手拽着刘子欣,手里拿着夏千阑走之前给的保命道具,踩在湿滑的rou.壁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外狂奔。湿漉漉的黏液在挥砍下迸溅开来,甩了夏千阑满头满脸都是,被她无所谓地擦去。 乐玉珊怯怯缩缩地在最后回头说了声“小心”,才撒开腿朝着快要闭合的口腔那边跑,现在的光线已经不足以看清楚这东西里面的样子,危机在层层加剧,但她清楚,无论是在这个副本内还是现实生活里,夏千阑都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