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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大殿里落针可闻,众人各怀心思,面面相觑。 反对赵党的官员们弹劾了赵夜阑很多次,都没有成功,这次本想借着成婚的机会,一举将人拉下马,彻底击垮,不成想皇上还是不忍心,将人贬到翰林院。不过从正一品直接降到正七品,且无法在朝堂上媚主惑众,这样的结果已经让他们满意了。 支持赵党的人又大为失落,原本就是靠着赵夜阑的荫蔽才站稳脚跟,如今树倒了,大家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灰败。但转念一想,皇上没有赶尽杀绝,将他们连根拔起,已然是幸运。 于是,这场朝会在各有得失的结果下结束了。 赵夜阑走出大殿,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并没有升起来,天边堆着阴沉沉的乌云,怕是要下雨。 身后是窃窃私语声,官员们低声交谈着今日的事,无疑轰动了整个朝堂。 “回去吧。”燕明庭走到他身边,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一点没受影响,越发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明明方才皇上贬职的时候,他表情脆弱又畏惧,仿佛天塌下来一般。哪像现在,居然还有心思白他一眼。 “离我远点。”若不是燕明庭与他勾肩搭背的那一下,也不至于传出和燕明庭亲密的谣言。 赵夜阑冷哼一声,回头瞧了一眼那些正嘀咕着说闲话的同僚一眼,很快讨论声便停止了下来。 有些人,即使虎落平阳,但依旧令人惶惶不安。 这时,右侍郎阚川在战战兢兢的众人中走出来,直视赵夜阑,道:“赵大人,我很期待再次在朝堂上见到你。” 其他人听出了话里的嘲讽之意,暗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浸yin官场多年的人尚且懂得做人留一线,但是这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却敢直接叫板。 赵夜阑嘴边泛起一抹冷笑:“等我重新回来的时候,你最好还活着。” 四周的人一惊,他竟敢在皇宫内公然威胁同僚的性命,实在是可耻之极! “一定会的。”阚川道。 有人拉住阚川,和稀泥似的把两人分开。 赵夜阑目送他们一群人离开,而陈昊义之流还停留在他附近,这会才上前表示关心,一边拥着他往外走,一边打听往后该怎么办。 “我能为你们办的事已经办完了,往后这朝堂上的事,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赵夜阑淡淡道。 “赵大人,请留步!” 众人一顿,回头看向来人,挥着拂尘的高公公小跑过来,低声说道:“大人,皇上有请。” 赵夜阑颔首,和其他人告别,随着高公公去见皇上,不多时便到了寝殿。 “朕瞧着御膳房今日的早膳有你爱吃的玲珑翡翠饺,便把你叫来了。”赵暄说。 “多谢陛下。” 两人在桌边坐下,赵暄看着他夹起一个饺子,吹了吹热气,才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不禁笑道:“你以前第一次吃到这饺子,烫了嘴,之后就长教训了。” 赵夜阑笑:“人总不能在同一个地方上两次当。” 赵暄面色微顿,叹了口气,缓缓道:“朕最近时常怀念起以前的日子,你替朕磨墨提笔,贡献良计,没有这么多的繁文缛节,亲密无间,是最好的伙伴,而不是如今这样互相猜忌。” 赵夜阑颔首:“陛下说的是,往后我在翰林院,便又如同昔日一般了,只为陛下一人做事。” 赵暄静默片刻,见他神色动容,似在追忆往昔,才轻轻一笑:“不错,这么多年,只有你最得朕心。” “陛下不必担心我会心生怨怼之心,臣这条命都是您的,又岂会在意区区官职,只要能为您做事,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赵夜阑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得诚恳,夹起一块马蹄糕,放进他的碟子里。 “还是马蹄糕好吃些。”赵暄笑了起来,与他回忆了一番往事,又随意地提起另一件事,“今天御史说你和燕将军很是恩爱?看来朕这婚还真是赐对了?” “没有的事。”赵夜阑一口否认,“御史大人弹劾我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逮着点鸡毛蒜皮就大肆宣扬。” “可你们不是同房了吗?听将军府的人说你们这两日恩爱得很。” 赵夜阑动作一僵,刚夹起的翡翠饺掉回了碗里,险些没控制住表情:“谣传罢了,我与他并不熟。” 赵暄笑了笑:“罢了,不提这事了,快吃菜,还有这么多呢。” 两人和睦地用完膳,赵暄要去批阅奏折,赵夜阑这才得空离开。 一踏出寝殿门口,嘴角便迅速抿直,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方才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从这里到宫殿大门有一段距离,他脊背挺直,步伐缓慢地踩过每一块砖。 守门的侍卫见到他,还不知朝会上的事,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赵相。” 赵夜阑目不斜视地走出大门,忽然间,余光注意到背靠在城墙上的燕明庭,呆怔道:“你怎么在这?” 闻声,燕明庭走过来,腰间的佩剑发出碰撞声,飒爽英气,一如他脸上的神情:“既然是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回去了。” 上轿后,对方也跟着坐了进来。 赵夜阑狐疑道:“这里等我,又跟着我一起坐轿,你的目的是什么?” “等你是以为你很快就会出来,没想到一等就等到了现在。坐轿是因为等得有些累了,不坐白不坐。”燕明庭讶然,“你怎么这么不识好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