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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观鹤皱了皱眉。 这确实是个问题。 云昭自然是不忍心杀了他,只是后面会做出什么事倒说不准了。 以云昭的个性,会把姜迟关起来也不奇怪。 他必须想个办法同姜迟一起进去,万一云昭想对小狐狸做些什么畜生事,他也好及时出手。 云家今日可是热闹了。 满目喧嚷艳丽的红色从十里之外的长街上一直铺陈到幽深宅邸的最深处,从仆人到掌家的云二少爷脸上都带着掩不去的喜色。 有好事的认识在云家做工的人,便趁着紧张的空闲时刻拉了人去一边八卦,说:是那逃跑的新娘,找回来了? 那下人脸色白得好像纸糊一般,只两颊上勉强涂两团僵硬的胭脂,和纸扎人没什么两样,闻言就扯开唇角幽幽地笑了一笑:什么事!小夫人只是出阁在即,回去探望父母罢了,这不又回来了吗? 那八卦的人也是城里出了名的碎嘴,当即嗐了一声,好像是觉得这个理由既不够刺激,也不够有趣,白费了他这一顿光景。 跟在人群后看那身量较其他娇娘要高挑一些的盖着盖头的小新娘,却越咂摸出了一丝不对劲来,这小新娘的来历早被城中好事之人扒了个干净,说是城西那头痨病鬼家的女儿,刚来云宅做了几天丫头就得了云三少爷的青眼,竟让这小少爷不顾门第之别,硬是娶回来做了正妻,飞上枝头变作了凤凰。 可是那痨病鬼,不是早就死了吗? 姜迟是在一家糖人铺子前被抓到的。 怎么想都怪那家的糖人太勾人了。 大概是躲了两天看街上人少了就万事大吉,小狐狸便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站在人家铺子门口很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要了一只和自己原形很像的狐狸糖,又点着要了许多甜到牙掉的零嘴。 等到掏钱的时候姜迟猛地一摸口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在云家干了那么多天的活,居然一分工钱都还没结给他! 可恶的有钱人! 突然发现自己其实身无分文的小狐狸懵逼地眨眨眼,眼看对面老板脸色越来越不对劲,隐隐有要把这只想吃霸王餐的狐狸抓来扒了皮的意思,姜迟冷汗都沁了出来,咬咬牙要不直接把那颗如意珠拿来作抵押吧。 他捏着口袋里那个锦盒,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身后传来叫狐狸毛骨悚然的声音: 这些钱我都付了。 原本阴沉着脸的老板突然结巴了一下,立时喜上眉梢地搓了搓手:原来是云三爷。 姜迟狐狸毛都要炸了。 他哆哆嗦嗦地不敢回头,听见身后人语气里带点淡淡的笑意:既然我夫人想要,自然是天上的月亮也要摘下来的。 寒凉的,裹着一丝浅淡药香的吐息淡淡地掠过少年瓷白的后颈,明明语气里带着笑,眼神却是深黑而冰冷的:如果我是小迟,在云昭死掉之前,绝对不会在蓉城漏一次面。 你说呢,小迟? 第142章 宅中(十九) 姜迟端端正正地坐在喜床上, 手指紧张地纠缠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出一种瓷白颜色,在猩红裙纱的反照下映出一种诡秘而艳丽的光泽。 盘着乌黑发髻的金钗凤冠压得他脖子都泛出隐隐的痛楚, 偏偏不能伸手揉一揉酸痛的后颈。 不知真相的外人瞧着新娘新郎大赞登对,光是瞧着背影都看出新娘子纤纤身影, 裹着绣着百鸟朝凤图的华丽婚服也能瞧出那一掌可覆的纤细腰肢, 叫人心驰神荡, 不由得嫉妒起这云三少爷还真是好福气。 只有姜迟自己知道他现在有多难受。 被宽大裙摆挡住的脚腕上挂着金色的镣铐,叫他不得不保持着古代女子莲步轻移的姿态,甚至稍微迈得大步一点都做不到, 云昭连哄带逼地叫他喝下了什么乌漆嘛黑的诡异中药,叫姜迟只能像只精致的人偶娃娃一举一动都只能被人牵着走。 你现在欠我的钱,可能一辈子都还不起了。云昭端着那碗一看就知道苦到人灵魂出窍的汤药慢悠悠地说道。 被人五花大绑拎回家嘴角都还黏着焦糖化开的黏腻糖浆的小狐狸瑟瑟发抖, 硬着头皮说:只是一根糖人, 再加上几包桂花糖, 哪里有那么的钱? 是吗?云昭垂着眼眸, 捏住了姜迟的脸颊,感受着指间熟悉的柔软触感, 你在我家做工的这几天,摔碎了两只斗彩青花瓷碗,打破了一只康熙年间的景泰蓝釉彩大花瓶, 另外并几件不值钱的东西, 我也不稀得算。 他每说一句,小狐狸就哆嗦一下, 矮一寸, 几乎要变成一张软趴趴的狐狸片片从空中慢吞吞地消散。 他怎, 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意识海里的小狐狸泪眼汪汪, 连一身的白毛都蔫嗒嗒地炸不起来了,委屈巴巴地和系统抱怨:我怎么知道这里的门槛都造得那么高,每一次进来都会摔倒。 而且茶水那么烫,他还特意让茶水只能浇在自己身上,免得烫到他名义上的主人。 但是不管理由是什么,姜迟现在还是欠着云家一笔巨债,如果他不把自己打包打包送给云昭的话,他真的要留在云家做一辈子丫鬟了! 姜迟很想说,谈钱多伤感情那,要不咱们先把这个事情放一放,等我调查完你大哥的死因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