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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黎额前的冷汗滴在唐蔚生的脸颊上。 青年似是惊醒,疲惫地眨了眨眼,然后费力抬起手蹭了蹭谈黎的鬓角。 他这个动作恍如一个缓刑信号,谈黎肩膀一垮,看起来比唐蔚生还要糟糕,重重喘息了好几下。 过度呼吸症。 多发于精神有问题、情绪激烈,焦虑不安的人群,发作时身体会欺骗大脑,以为极度缺氧,然后呼吸加快导致超过承受范围,造成血液中碱中毒。 唐蔚生本人没什么问题,他只是…… 谈黎重重一拳落在了唐蔚生耳侧,躺着的人却一点儿都不害怕,反而露出几分浅淡的笑意,唐蔚生扯掉纸袋,哑着嗓子:“没事了……” “生活在宣家,是不是让你很累?”黑暗中,谈黎忽然问道。 唐蔚生没有回答,累吗?其实快要累死了,不知道那几个人怎么那么能折腾,还要带着他一起,风口浪尖口诛笔伐,他儿时崇拜宣哲,却被对方讨厌,忍受各种排斥鄙夷,本以为唐琬素能理解一二,可他的生母,跟他最亲近的人,除了逼迫似乎没有其它爱好,如今更是鄙视他喜欢上一个男人。 “你看到了……”唐蔚生开口:“我一点儿都不好,姓氏不对,人生不对,跟你相遇的场合都不对,谈黎,咱们在一起不会得到祝福的,我不希望你未来后悔,我……” 唐蔚生之后的话被谈黎伸出的一根手指堵住了,他掀起眼皮,看到男人眼神很亮,专注而深情,黑瞳中只有自己。 “派大星会一直陪着海绵宝宝。”谈黎一只手穿过唐蔚生后背,将人抱起来,他承担着他的全部,沉稳坚定:“唐蔚生,以后不安心就问我,一遍一遍随你问,我的答案永远不变,我不后悔,绝不后悔。”他给人系好安全带,低头亲吻唐蔚生的唇,温声道:“以后不用玻璃相框了,我给你换个树脂的,轻便。” *** 唐蔚生这一觉睡得挺沉,醒来的时候入目就是白晃晃的天花板,一股子令人做呕的消毒水味道,他动了动手,手背上似乎扎着针,他再一动,手腕就被按住了,唐蔚生转头,竟然看见了宣哲。 “别乱动。”宣哲淡淡,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男人双腿交叠,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却在注视唐蔚生的时候消散了几分。 还是那句话,唐蔚生很不喜欢将弱点展现出来,他宁可自己一个人舔舐伤口,能接受一个谈黎已经是奇迹,对上宣哲就很尴尬了。 “我没事。”唐蔚生语气不善:“谈黎通知你的?” “别仗着人家喜欢你就乱发脾气。”宣哲沉声,“你又没给谈黎一个名分,人家医院要家属签字,我不来谁来?你妈吗?” 提及唐琬素,气氛有些冷凝。 最后还是宣哲先开口:“或许你跟我的出发点从一开始就错了。” 唐蔚生诧异:“什么?” “你我都觉得只要满足唐琬素的一些需求,就能让她及时收手。”宣哲接道:“可很明显,这给了她一种错觉,以为能拉我下来的错觉,如此才会一而再再三地逼你。” 唐蔚生抿了抿唇:“她是我妈,逼就逼了,我不理就行。” “你像是不予理会的样子吗?”宣哲蹙眉,医生说唐蔚生这毛病说白了就是憋的,苦恼难过全部往肚子里咽,心肝脾肺总有受不了的时候,他自欺欺人,终于将自己逼至穷途末路。 唐蔚生阖上眼睛,“那你想如何?” 宣哲:“你舅舅那边的生意我给拦了,既然留有余地达不到预期效果,不如先破后立,手上没筹码,你妈自然就折腾不起来,还有。”宣哲顿了顿,“我怎么从前没发现你这个人这么迂?唐琬素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如果有怼我的气势,她至于蹬鼻子上脸?” 唐蔚生让宣哲几句话问懵了,“我什么时候怼过你?” 回应他的是宣哲的一声冷笑。 唐蔚生:“……” 窗帘拉开,唐蔚生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中午,阴雨过后天色终于放晴,他坐起来靠在床头:“谈黎呢?” “给你买饭去了。”宣哲说到这里神色古怪了一瞬,有那么点儿提前幸灾乐祸的意思:“医生让你饮食清淡。” 唐蔚生没搞懂。 直到十分钟后闻霜端着一盆麻辣烫进来,辛辣爆香的气味跟手中的白粥形成鲜明的对比。 唐蔚生:“……”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闻霜大口嗦粉,吃的一嘴红油,“上次我不能吃海鲜,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对我的吗?咱们这就算扯平了。” 唐蔚生扔了勺子,勺柄跟瓷碗碰撞发出一声脆响,他指了指闻霜:“你如果让呛到咱们才算是扯平。” “我又不蠢。”闻霜塞了个rou丸子,“你当我是你啊?”嶼汐團隊整理,敬請關注。 唐蔚生彻底没了胃口,转头看向正在摆弄鲜花的谈黎,用眼神恶狠狠地质问:你就放任他欺负我? 谈黎眨眨眼:“一个是你哥一个是你嫂子,我一个外人哪儿敢说话啊?” 唐蔚生:“……” 目睹全程、正在空气中乱飞的系统:“……”套路,全都是套路。 谈黎不是不帮忙,而是他知道唐蔚生其实很喜欢这种氛围。 心病不好医,有些东西根深蒂固到并不能以常人的想法去忖度,例如谈黎虽然父亲早逝,但在亲情上十分富裕,母亲对他没话说,所以理解不了唐琬素的所作所为,更无法对唐蔚生的挣扎痛苦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