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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仲重重喘息了一下,脸色瞬间无比难看,像是砖坯进窑后烧坏了,布满裂缝。 “嗯?”唐蔚生饶有兴致,全然不顾唐琬素在桌子下面一个劲儿扯他的衣摆,“哥,嫂子是不是最近综艺大火的那位?好眼熟啊。” “嫂子?谁是你嫂子!”宣仲砸了汤勺,直接炸了。 飞溅的瓷器碎片端端从闻霜眉眼上蹭过,他下意识“唔”了一声,抬手去捂,一只手却比他更快,宣哲用指腹蹭了蹭,见半个拇指长的细红印子,眸色骤然一沉。 别别别!闻霜着急拦人,他作为本书的炮灰,理应被各种臭香蕉烂橘子砸中,再说又没破皮。 但是来不及了。 宣哲被激怒,他倏然起身,直接掀翻了面前的盘子,上面的汤汁随着飘飞一段,差点儿砸在唐蔚生脸上。 闻霜:“……” 唐蔚生胸前一片狼藉,眼底有震惊也有一些说不清的情绪,他没反应,唐琬素却忽然尖叫一声,拉着唐蔚生站起来,先是徒手给他擦干净污渍,像是生怕那些早已冰冷的汤汁烫到自己儿子,然后红了眼眶,委屈而畏惧地望向宣哲,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 这副模样成功激起了宣仲的血性,他颤抖着嗓音狠狠一拍桌子,“你是要造反吗?!” 向云姗见缝插针,赶忙给宣仲顺气,“别生气宣伯父,宣哲想来也不是故意的,他……” “宣家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宣哲冷冷打断,实在懒得看他们大戏一出接一出,男人女人齐聚一堂,唱得没完没了。 向云姗脸色一白,可能没想到宣哲这么直接。 宣仲一直跟她说话,然后让她坐在身边,意思很明显,这就是给宣哲物色的妻子,宣哲不是不懂,可惜他根本不接这茬。 “我看要造反的是你们!”宣哲沉声,气势凛冽摄人,连宣仲都一时间只能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唯有小鹌鹑不怎么害怕,捏捏宣哲的手,像是在顺毛。 宣哲从前还能同他们虚与委蛇一番,图一个面子上的敞亮,可这些人非要碰他的人,宣仲可能忘了,自己曾经长达七年时间不跟他说一个字,到底是为什么。 宣哲看向宣仲,一字一句:“这对母子没进来前我就说过,一旦他们出现,我再不踏足老宅,你也跟我保证过,然后呢?” 宣仲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这件事是他违约在先。 “我母亲怎么走的你比谁都清楚!”宣哲继续,“我造反?这栋祖宅一年要交多少钱,你们吃的用的穿的玩的,每一分拿的都是权壹的钱,是我的钱。” 宣仲立刻反驳:“那是我传给你的!” 宣哲眯了眯眼,“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权壹前身万壹,你把多少股份给了这对母子又让他们败得干干净净,百分之三十!整整三十!然后交到我手里是负债多少?三个亿!” 宣仲这下坐不稳了,他仓惶起身,包括唐琬素也是,委屈可怜的伪装被宣哲徒手撕碎,只余下惊恐。 宣仲喃喃:“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宣哲冷笑一声,“本就不是多么高明的手段,以为能瞒到什么时候?” 宣仲本以为这件事能带进棺材本里,他当年把股份给唐琬素母子,是赌气,因为冉瑶要跟他离婚,他想以此逼冉瑶退步,可冉瑶哪怕被她数次威胁也走的决绝,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股份已经被唐琬素败得差不多了,公司的金融窟窿补不上,又稀里糊涂交到了宣哲手里。 无论是宣仲还是冉瑶,谁都没对宣哲这个孩子负责过,等他们想要弥补,宣哲早已在商界封神,谁的情谊都不需要。 早干嘛去了? 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无论如何早熟也只是个孩子,他听着外面父母剧烈的争吵,言辞间提到了自己,便以为是自己的错,于是功课上愈加用力,每回测试都是满分,但没什么用,冉瑶那时候追求自由,对于这段腐烂的婚姻失望透顶,只要能摆脱宣仲,儿子她都可以不要,临走前冉瑶抚摸着宣哲的脸颊,让他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哭泣着离开,女人看起来很伤心,可是一次都没有回头。 八岁的宣哲日日坐在门口,等了整整一个月,从那以后他终于明白,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把握不住的,哪怕你什么都没做错。 宣仲则开始借酒浇愁,时常十天半个月不回家,要不是宣哲的爷爷还在世,赶紧将孙子接到了身边,都不知道一个小孩子要怎么生活。 等宣哲再大点儿,就知道了唐琬素的存在。 也是唐琬素自己找上门的,言辞恳切,说着弟弟可怜之类的话,宣哲浑身发麻,只是想笑,冉瑶就生了他一个,哪里来的弟弟? 他这才明白,父母婚姻的结束,除了感情不睦,还有第三者。 而宣仲将第三者堂而皇之地带进了家门。 宣哲心思素来不外露,他那个时候有多苦,谁知道?谁在意? 听着唐琬素带着儿子跟宣仲在外面谈笑风生,他则坐在孤寂的房间里一个人写卷子,笔尖都折断了好几根。 唐琬素刚进来的时候曾经将宣哲关在地下仓库两次,每一次宣哲都不哭不闹,出来后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望着她,那是秋后算账的意思,加上宣哲越来越优秀,成长速度惊人,唐琬素在这种开挂人生下学会了妥协,不敢那么放肆了,但凡宣哲有一丁点怯懦,今日被吃得骨头都不剩的就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