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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仍是一个小女孩,怎么也不能明白母亲为何要送进医院强制治疗,不懂父亲为何突然在家庭里消失了踪影。 无可否认的是,九岁以前,我曾是非常幸福。 九岁以后,姑姑带着我走进了她的家。 她竭尽全力地照顾我,努力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我,她确实给了我一个温暖的避风港湾,只是,在我的内心深处,渴望的还是,母亲。 而父亲,他在母亲去医院治疗后,义无反顾地上诉离婚,并极为仁慈地将所有房产,小车,存款,现金,动产,不动产,通通留给我,这是一笔绝对不菲的财产。 父亲后来从原来的工作单位离职,再也无法耽下去,桃色丑闻就像龙卷风一样袭卷了每个角落。他还被那个花朵般女孩的家人痛打一顿,并扬言要去告他。父亲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两个月。姑姑带着我去看他,我一句话都没有与他说,脑海里浮现的尽是母亲哭泣与绝望的容颜,那个曾经全心为家,为事业而付出全部的女人,如今,后半生已毁。 我不怪父亲,甚至怪母亲,为了一个男人,何必? 我不能否认,我是心向着母亲,因为,从小到大,她对我的照顾更多。而父亲,也许是因为性格,也许是因为忙碌,也许是因为几年的地下恋情,对我的关心,总是略有疏忽。 虽然,拥有这样的一个残缺家庭,但,我仍不缺少爱。 第二十三章 平静的日子(二) 我周围的人,一直都认为我缺少爱,他们不断地把爱灌输给我,传递给我,让我一次又一次地被感动,我自认为,自己也是一个充满爱心,情感丰富,热爱生活与微笑的女孩。 我仍是幸运的。 现在,回忆过去所有,就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jiejie,你终于醒了,”醒来时,看到的第一个人,一张青涩的男孩面孔,我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原青侠, “你放心吧,我找人把那个姓袁的狠狠揍了一顿,敢欺负我老姐?” 他用尽量轻松的语调在说话。 “这是……医院?”我躺在床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一些陌生的医疗仪器正围绕着我,发出奇怪的响声,我的身上,插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管子,一种陌生的剧烈疼痛在清醒过后突然像洪水一样涌向了我。 车祸?还有……还有很多很多…… 眼泪也像洪水一样决堤而出,止也止不住,小弟慌了神,“还不够啊,老姐,你放心,我定要把那小子宰了,居然脚踏两只船。” “不是,不是的……”我的脸深深埋在枕上,泪水濡湿了枕巾。 我怎么能告诉他,我遇上了一个很好的男人,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只是,我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袁辉又算什么,他早已走出了我的生命。 “那你哭什么啊,”又想到了什么,他咧着嘴笑了起来,“放心吧,没事了,医生说,危险期已过,只要你醒了,就万事OK了。” “我晕迷了多久?”我抽泣着问。 “二个月。”他小心地回答。 二个月,我在那里已度过了二年,和他在一起。他是一个经历伤痛与背叛,愤怒与无奈的逃亡在外的王国继承人,竭尽他的所能,在那片充满危险与陷井的土地上,给了我最好的生活。 眼泪再度涌出,你知道吗,原青依,你曾经拥有世界上最珍贵最美好的东西。 可是,我怎么能继续在那里耽下去,他想要的太多,看得太远,欲望永无止境,而我,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甚至,会成为他的拖累,所以,即便没有那最后的意外,我也不愿意。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小弟不敢再说什么。 我点点头。 第二天,病房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我高中时曾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个男人。 袁辉有几分迟疑,但还是走了进来。 “对不起,”他嗫嚅着,想再说些什么,却终于没有开口。 我淡淡笑着,“如果你以为说上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减轻内心负疚感,就大错特错了。” 他神色痛苦,“青依,我是真的想对你说声对不起,不是为了减少内疚。” “那你说,你是为了什么说对不起?” “为了我和云妮,为了车祸,使你受到了伤害。” 我大笑两声,笑声牵动了伤口,眉头皱下后,我说:“你和云妮,既然已经在一起了,又何必再向我解释,完全没有必要。只是当初,你们不该背着我偷偷在一起,让我完全地怀疑自己,受够了这背叛。” 他呆立站着不动。 想到了什么,我问:“云妮怎么样了?” “还在晕迷,”他犹豫着说:“医生也说不准她什么时候能醒。” 内心冷笑,她现在正在由利国做皇后呢,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可保证不了她回来时还仍爱着你。 临走前,他突然说道:“你摔下车的时候,是碰着什么东西了吗?医生说你的胸口好像被什么利器刺穿了,幸好抢救及时。” 想起了被巴尔诺刺穿的那一刹那,我的心沉了下来。看见我的神色不对,袁辉没有再说下去,告辞离开。 半个月后,我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在护士的搀扶下,来到云妮的病床前。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紧闭,身体一动不动,白色的床被小心地盖在她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