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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扇空荡威严的殿门上, 再次映出了人影。 众臣还未来得及送上半口气,却是看全了来人的模样。 是太后。 殿中的人先是愣了瞬, 方才如梦初醒般齐齐跪了下去:臣等叩见太后。 齐整的请安声在殿内回荡开, 可里头夹杂的情绪却很是多样, 甚至是一听便能听出的惊惧。 太后... 已多少年未曾显于人前了。 想当年今上即位, 太后她... 仿佛是忆起些什么来, 一些年事已高的老臣掩在人群里, 却不由打了个寒颤。 呼吸几次后,他们才将脑中那些个陈年旧事尽数压了回去。但不过转瞬的功夫,他们竟是浑身都给汗打湿了。 几人心中此刻都明了了一件事 皇座上的那位,定是出事了。 果然... 圣上龙体欠安,今日恐是无缘与众卿家一聚了。太和殿内的乐声早便停了,眼下一片死寂,只闻得那华椅上一人的声音。 众臣听着这话,也无人敢问上一问 这欠安到底是个怎样的欠安法?是一时的,还是... 他们不敢再往下深想下去,而姜淮和虞舒垂头跪着,夫妻二人俱是心如擂鼓。 圣上要是出了事,那... 黑漆描金的座椅上,太后闭目倚坐着,胸口缓缓起伏,还是那副颇具老态的样子,却又好像多了些什么。 国不可一日无君,四皇子天资聪颖,孝顺温良... 圣上病重这段时日,便先由四皇子代为监国罢。 怔怔不明其意的贤荣二妃耳边像是忽的响起一道惊雷。 跪于阶下的群臣也都被这道毫无征兆的懿旨炸懵了。 四皇子... 莫说他前头几个的兄长哪个不及他,就算非要说天资,如此小的年纪又能看出什么来? 他唯一稍稍能值得说道之处,可能便是他是雍渊帝最小的皇子了。 等等...年幼。 他们总算知道,太后打着什么算盘了。 扶持幼帝,自揽皇权。 不可! 当众臣还在为自己所思惊惧不已时,那厢已然想明的赵惑却是直接出了声。 他不解明明赵、林两家才是姻亲之好,太后此时为何却选择襄助四皇子而不是禄儿。但赵惑明白,今夜若是叫此事就这么定下了,那他们赵家才是真真正正的大厦将倾,永无再起之日。 监国监国,担监国之名,行掌权之实。 他费尽心血才走到了今天,又怎么可能甘愿见到这样的结局。 正要谢恩的淑妃动作微顿,转身急言斥道:赵相这是要抗旨不成? 那人并未答她。 眼下事发突然,又情势紧急,也就由不得他在幕后布化筹谋、徐徐图之了,赵惑往前行上一步,倒也顾不了太多。 监国事重,而四殿下尚且年幼,恐怕担不起储君之职,太后娘娘此言是否太为草率了些。 随着他的出列,一些大臣也先后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臣附议。 臣亦如此。 慌乱之间,宰辅大人稍稍低下头,不着痕迹地往右后侧使了个眼神。 一位身着浅绯色官服的文臣掩在人群里,陡然出言道:圣上抱恙,又暂未立储,皇子监国也是应当。 说着,他话音一转:然,四殿下年幼,二皇子前日又曾受理川都盐铁一案,手段甚佳... 臣斗胆进言,由二皇子暂代监国之任。 此话一出,太和殿里才是真真乱了套。 太后亲言,天赐良机,四皇子的外祖曲家自不会放过这个几乎是垂手而得的机会。而贤妃和大皇子虽然势弱,但这么多年下来,在朝上也不可能全然孤立无援。 你们一个幼、一个排行第二,两个嫡长二字八竿子打不着人的都敢谏言,那他们怎么就不能掺上一脚了? 立嫡立长,他们好歹还占了个长字,说出来本就更有理些,如何不行? 一时间这方原本寂静的殿宇忽而变了番模样。 像是鼎中沸腾的水,翻滚不息,竟一度将外头愈大的雨声都给盖了过去。 皇子席上,小皇子萧礼望着底下争执的朝臣,又懵懂地抬起头,看向前头的几个兄长。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只是来为父皇贺个寿而已,局势为何会忽然变成他看不懂的样子。 不只是他,二皇子也是如此。 他不过是出京办了个差...怎的搞得好像储位突然近在眼前了似的。 他不是不想争储,可按理而言他不该是再和萧祈争个五年十年的,然后才能分出个高下来么? 如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四弟... 萧禄可从未把这个小了他这么多年的弟弟放在眼中过,结果现在你告诉他,今夜不仅是要夺储君之权,而且是要从对方手里夺 这事的离谱程度,让跋扈惯了的二皇子一时都有些失神。 以至于在看到有御史要为监国一事的人选死谏时,萧禄的表情依旧是木的。 他已经不大反应的过来了。 群臣跪的跪站的站,群情激昂,生怕自己一个错眼这储位就落到了别人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