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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 姜岁绵眉睫轻颤,终是按着他的话动了。 集英殿的砖石上还散着桃花花瓣,沈菡萏被毁灭般的痛意席卷着, 已然晕死过去。 姜岁绵越过她, 在乐声里一点点朝着金阶走近。 周围的人俱跪着,小姑娘登上阶, 离自家娘亲越来越远,却离雍渊帝愈来愈近。 九为极数。 圣上...何故唤她? 姜岁绵停在最后一阶前, 迟疑地唤了他一声。 似乎是怕惊扰了底下的人,她的声音极轻极轻, 几乎是用气声说的。 雍渊帝看着娇娇的人儿,掩在冠冕后的眉眼里有了温和的笑意。 龙椅宽大, 帝王指尖一动, 落到了自己身旁, 轻叩两下:坐这来。 曹陌这时已经成了个石块, 是聋了也瞎了。 姜岁绵水盈盈的眸子倏地一缩, 雍渊帝仿佛都看到了那受惊竖起的长耳。 小姑娘抿唇未动。 今日的帝王似乎极为有耐性, 一曲乐毕,他的手依旧停在原处,未曾移开。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鼓着腮帮子,低低道: 这椅子看着就硬,会硌着我的。 憋气憋得几近昏过去的大太监猛地破了功,险些咳出声来。 雍渊帝也是怔了瞬。 随即他向来冷薄的唇边却荡开一抹轻浅的笑。 他站起身,主动向始终低了一阶的小姑娘那走了过去。 不知怎的,看着逐渐逼近的雍渊帝,早被他纵坏了的小姑娘头一回生出了退却的念头,脚不自觉地就往后退了一阶。 然后是第二阶。 第三阶... 可就在人儿将将要退出金阶范围内的那刹,她的手腕却叫人直接扣住了。 轻柔却强势。 高高在上的帝王不知何时走下丹陛,与人踩在了同一阶上。 小姑娘的手腕细腻得犹如玉石一般,又纤细的紧,雍渊帝虚虚圈着她,微俯了俯身子。 缠在姜岁绵腕上的青绿链条一晃,荡起一阵清脆的金铃声,可随之一同的,还有一句似乎掺着笑意的话: 岁岁不试一试,又如何知晓。 冕上垂悬着的十二旒繁多,却丝毫掩不住帝王的容色。 望着近在咫尺的旒珠,小姑娘清凌的眸子里晕开一抹无措。她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越来越紧,仿佛每呼吸一次,便要更紧上半分。 她下意识攥住了人的袖口。 硿的一声,弦断了。 宫乐戛然而止。 底下跪伏着的人被这变故弄得怔了怔,一时之间不知是该继续垂着还是抬眸觑上一眼。 押下去罢。 押下去,谁押下去? 低沉的嗓音在空寂的殿中响起,朝臣们惊疑间猛地抬起头,只看得侍卫身上软甲折射出来的银光。 横抱琵琶的伎人腿一软,跌坐在地。而那曲颈的四弦琵琶上只独剩三弦。 最细的子弦已然断裂。 乐伎跪坐着,望着向她行来的士卒,喉咙像堵着什么,连求饶的话语也说不出了 在她死惧的目光下,侍卫越她而去,将红绸上晕死的人拖走了。 像拎什么物件似的。 萧祈的视线却并未和众人一同。 大皇子望着高座之上,他父皇俊美却又极负威严的面容,拧着的眉松了松。 是他魔怔了,居然好似听见有人唤了岁岁二字。 夜间的风轻摇而过。帝王身旁那把华椅自始都是空荡荡的。只是上头的轻纱竟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着,垂了下来。 乐声再起,随着帝王的平身一语,恍若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可在场的臣子女眷却不自觉地倒吸了口气。她们确实是瞧不起这等献媚之人,但不过是场献舞... 她们身子一颤,仿佛连骨头缝里都冷了起来。 唯独虞氏几人面色稍霁。 虞舒心疼地向身侧一望,目光却倏地顿住了。郡...郡主? 珠珠迷茫地左右望了望,心中想法和此时的姜夫人高度重合了。 她那么大一个岁岁呢! 而此时小心跪藏在众人身后的小姑娘抿抿唇,膝盖还只刚触及地面,便又随着大家一同起了身,只得趁机悄悄躲到了相近的柱子后头。 皇子席上,萧祈看着被侍卫拖去的躯体,神色暗了暗,掌心一点点回握成拳。 在所有人都未曾料到之际,他径直跪至殿前,沉声开口:沈氏此举实乃大不敬之罪,儿臣愿为父皇分忧,还请父皇开恩,将沈氏赐予儿臣处置。 好不容易缓回神的众臣又受了一波冲击,可这次众人面上的神情却是迥然。 赵相目光微闪,心底有了计较,笑着道了句:大殿下向来纯孝,此心难得。 萧祈直腰静静跪着,神色淡然:宰辅大人过誉。 什么劳什子纯孝,不过是保他心上人的借口罢了。 正观察时机往外挪的小姑娘在心里念道。 就是一时不慎,撞上了柱子一处。 雍渊帝舒展开的眉倏地微添几分皱意,他看着跪在阶下的大皇子,道:你想要她? 他语气平稳无波,丝毫辨不出喜怒。殿内稍稍缓和的气氛又是一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