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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中一涩,似是想起什么般, 闭了闭眼, 垂首哑声道:仗八十, 甚者...意同谋逆。 雍渊帝看着他, 神色依旧平淡:大雍律,大皇子学得不错。 雍渊帝侧过身,继续向殿内走去,任萧祈在外跪着。 直到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殿内屏风之后,萧祈才闻得一句轻浅的: 念你当时伤重, 又有浚县一事的苦劳, 朕不再细究此事,你自回去思过罢。 帝王轻描淡写几字, 萧祈先前所做的那些筹谋算计便于顷刻间化成了云烟,再无用处。 大皇子眼睁睁看着他父皇渐渐远去, 只觉好似一座剑峰,高入云际。 恍若周围的宫墙都矮了去, 全然不可攀。 三年前,他也是这般跪在勤政殿外。 如今时过境迁,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自己, 可一旦到了他父皇跟前, 就好像什么都重归原点, 皆是枉然。 哪怕再过数年, 他心底也依旧是惧怕的。 萧祈的背脊微微弯了下去, 像是被抽走了骨,跪也跪不住了。 儿臣...谢父皇开恩。 要想换来一道赐婚圣旨,现在的他还不够。 他需得做出更大的功绩,方才能娶回自己想娶之人。 大皇子沉默地垂首伏在那,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半刻,又许是一刻。 他近身的内侍一寸寸跪挪到他身边,心惊胆战地唤了句:殿下 主子这才醒过来,若是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 殿下...小太监面上冷汗涔涔,绞尽脑汁地想着劝人的法子,总算叫他想出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奴,奴听闻这次中元节将设宴宫中,到那时殿下便有机会,见到姜姑娘了。 总比如今在勤政殿外跪着要有盼头。 沉默不言的人终是动了。他扶住膝,从冰冷的地面上站起身。 小太监伸手想扶,萧祈却避开了来,淡淡吩咐了句:你去将我带回的那些东西,都送到姜府。 ...是。 他们殿下,当真是爱惨了姜姑娘。 小太监领命跌跌撞撞地走了,萧祈在勤政殿的匾额下静站了会儿,转身去了永宁宫。 尚还有些事,需要经他母妃的手。 永宁宫内,贤妃心急如焚地来回走着,直到看到萧祈安安稳稳的回了来,这才忙松了口气,但待瞥见他额上的伤时,贤妃又骇而出声:祈儿,你头上的伤... 不是给他父皇请安去了吗,怎的竟又有了血! 他无故昏迷多日,贤妃是真的怕了。再厚重的妆容都掩不去她眸下的青黑之色。 见她问询,萧祈只简单地将被罚思过一事讲予她听,却将自己所求赐婚圣旨的行径掩了个干净,一字未提。 夜闯宫门...贤妃自然还记得。 只是贤妃天真地以为圣上不会再追究此事,这也是为什么萧祈刚醒就要去勤政殿外请安时,她没有拦他的原因。 若能借此求得他父皇的一丝爱护,那他这些时日所受的伤便也不再算是坏事。 思及此,贤妃面上闪过一抹懊悔之色:早知如此,本宫就不应让你往你父皇跟前去。 贤妃近来受的惊实在太多,生怕一转眼,自己的儿子就这么没了,那她才是真的没了指望。眼下人好好地站在她前头,她便是一肚子的话也说不完的。 她先是聊及了其余三妃,又说了二皇子,最后兜兜转转,竟是回到了姜岁绵身上。 你伤重,这些日子她竟是连看也不曾来看过一眼。 我知她惧暑热,那日我备了冰酪叫人接了她来,她却都未曾入我这永宁宫中。 母妃...自她开口便一直沉默至今的萧祈手倏地一颤,手中的杯盏险些落了。 用冰伤身,岁岁体弱又伤了元气,承不住冰饮的。 体弱?这么多年,她怎的没瞧出来姜岁绵哪里体弱了?气色比她还好上不少,这还能算弱么? 就娇气到连个冰都用不得? 被驳了一遭的贤妃攥住手里的帕子,勉强露了个笑。 她不说了,萧祈却突然开口,问了句:中元节之日要在宫中设宴,此事可真? 贤妃愣了愣,才模棱地道:似有此事。 太后礼佛,喜静,往年宫中小节都是从简,故而此次倏地传出消息来,倒有几分不真实感。贤妃这阵子又只顾着记挂萧祈的生死,宫务这方面难免疏忽了些,故而也给不出个准信。 萧祈点点头,儿子知晓了。 中元即至,若真要设宴,姜府应在宴请名单之列,但保不齐不会出些什么错漏。他放下茶盏,声音轻得很,却又有着几分不容有改的坚决:必要时还望母妃费心,出面将岁岁接进宫来。 贤妃闻言一怔,险些维持不住自己的面色。 岁岁,岁岁,岁岁... 之前萧祈并不喜欢姜岁绵,她劝他要对人好上一些,只有稳住姜家,他们才有争得大业的资本。 可现在萧祈满心满眼都是姜岁绵,贤妃心中却又有种说不出的不快。 这么些年来,他对姜岁绵的偏宠,甚至好似连她这个母妃的位子都被盖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