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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渊帝愣了瞬,小姑娘却满脸落寞地点了点头,自己替他答了:圣上都吐血了,怎么可能不疼呢,吐血最疼不过了。 幔纱很薄,薄到雍渊帝能清楚地看到少女因痛苦而微颤的长睫,以及那一颗颗落在榻沿的泪珠,那样真切的苦痛,疼到似乎她真的曾吐过血一般。 雍渊帝的唇逐渐抿成了一条清冷的线,手指微蜷,似乎想要做些什么,眸中的神色也愈发晦暗。 但未等雍渊帝有所动作,那边哭泣的小猫儿却慢慢止住了泣音。 一只白皙的手猝不及防地斜穿过帷幔,如哄人似的拍了拍他的心口。 刚缓过神走进来的曹公公:... 他肯定还没缓过来,否则怎么竟会出现幻觉了。 雍渊帝却没分半点心思到来人身上,他看着眼前这只胆大包天的猫儿,看着人乖巧地抬起头,用一双泛着水汽的清眸与他正对着,娇娇地安慰道: 今上,喝了药就不疼了,太苦了我给你寻蜜饯梅子。 雍渊帝静静地望着触手可及的小姑娘,热意源源不断地从掌心传递到他身上,暖呼呼的,像个小太阳。 他制住那只柔若无骨的手,缓缓将它推出帐内,对着人如月般的眸子淡声道: 西侧殿太小,朕让人送你去兰池行宫小住一阵。 第24章 君无戏言 兰池行宫... 听到这四字的曹陌险些打翻了手中的药碗, 近乎失态地看向帐中之人。 他侍奉在雍渊帝身侧数年,知晓对方那副冷淡的身躯下所流淌的依旧是可以堪称淡薄的血。不然也不会以皇位作饵,钓得各方厮杀。 曹陌他看得分明。无论是皇子、妃嫔或是她们背后依附的臣子, 都不过是他们今上手里用来解闷的棋,雍渊帝这个执棋的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冷心冷情。 但他知道有些事情自此刻起就已经变样了。 姜尚书府上这个幺女, 先前确实是在帝王跟前存了几分特殊的, 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还能让圣上记起她, 甚至特地给她划了块安全的地方使她能置身事外。 但若说雍渊帝上了心... 那是算不上的。 今上更多的像是将人当成一只有趣的猫儿, 兴致来了逗弄一番,送走也只是因为不想让这个自己尚且没有腻味的小家伙这么快折在这罢了。 等哪天她不再有趣了,君王施下的这份恩宠便也不复存在了。这点曹公公一直都明白。 可现在...雍渊帝居然要将人送去行宫。 在她可能已经染上了疫病的前提下,把她送出宫去。 曹陌震惊地望向榻前那个裹得毛绒绒的小姑娘,久久失了言语。 那人似乎并没有听出君王话里那番令人心惊的宠爱, 咬了咬唇, 不情愿地低声驳道:西侧殿哪里小了,今上别诓我, 我才不去那什么行宫呢。 他好像突然知道,这只胖兔子为什么能拥有帝王的私心了, 曹公公心想。 不过...她竟是不怕吗? 你不怕么?这句话被雍渊帝问了出来,他冷冷地将袖口往下移了几分。这才过了不足一个时辰, 先前零星的红点竟是变得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十分骇人, 可见那疫病是何等可怖。 姜岁绵皱起眉, 耸了耸小鼻子, 没有说话。 雍渊帝终究是心软了。 他将手腕重新覆于衣衫的遮掩之下, 道了句:乖, 等此间事了朕就令姜卿去行宫接你回府, 不会太久的。 曹陌...他话音未落,指尖却倏地一热,那只小兔子竟又一次趁他不备将手伸进帷幔里,甚至更为大胆得直接把手送进了他的掌心。 那是一种不属于帝王柔软与脆弱。 虽然是有点丑,姜岁绵顿了顿,笨拙地权衡道:但是今上生的好看,我也就不那么嫌弃它了。 雍渊帝:...这是瘟疫。 同样被惊得张大了嘴的曹公公发誓,他竟然从自家圣上的话里听出了些许无奈来。 姜岁绵被人抽走了手,也不恼,满不在乎地学着姜夫人照料她时的模样给人压了压被角,我知道啊,圣上听太医的认真喝药,很快就会没事了。 雍渊帝神色暗了暗,只能再次开了口,淡淡的声音里却不由多了几分哄人的意味:瘟疫传人,你身子骨弱,若离朕太近,怕是会染上此疫。 那今上呢? 姜岁绵动作一顿,抿着唇,低声反问他道:今上明知我或许都已经得了,为何还要把我送去行宫,瘟疫传人,叫我和今上一同待在勤政殿不才是最好的选择吗? 雍渊帝好像又一次看到了那只不满地朝人伸出小爪子的小猫儿,不过上次是萧祈,这次换成他了。 可能是注意到自己用词有些过于强硬了,又或许是觉得对方是个病患,伸爪子凶他不好,姜岁绵的声音陡然软了下来,奶乎得似撒娇一般:说好了等今上无事了我才走的,食言而肥爹爹该凶我了。 面对娇娇的小姑娘,雍渊帝喉头微滚,却是不置可否。 是他想误了,她都能通过赤鳞知晓地动一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大震之后的疫病会有多凶险,如今的讨巧卖乖,无非是不想离开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