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瓶香:办公室恋情(四)
「今天是第几天了?」 「十六天。」我望着桌上的鸡蛋捲,感到好笑。 果然真的是中邪了,是不是应该帮他找个法师? 「他居然能不吃你做的鸡蛋捲那么多天!」语思不可置信,「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忘记带鸡蛋捲来,他可是唸了你好久。」 「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是第一次出现离职的念头。 那是刚来公司的第四个月,只是因为没让他吃到鸡蛋捲,就被他唸得狗血淋头,那是第一次想离职,不过念头一出,随即作罢。 谁让他身上的香味能安抚她的委屈呢? 这十六天,他每天都为我准备鸡蛋捲和焦糖拿铁咖啡。 不过谁会相信业务? 业务就是一旦达到目的就把你一脚踹开的势利人类,而他的目的大概就是想整我,想让我上勾后再狠狠甩开我,然后轻轻说一句:「你真好骗!」 「舒雅,我发现你这几天都有化妆耶!」语思凑到我身边,「而且还喷香水!」 「我们也发现了!」 菜鸟三人组围上来。 「谁说你是从乡下来的土妹的?」 「舒雅你真的越来越漂亮了!」 「郑凯翔你够了喔!」语思将我拉至身后,「你这个变态!听说上次聚餐不仅趁乱告白还性sao扰舒雅?」 「思姐你别乱讲啦!什么性sao扰?我只是心动不如马上行动!」 「一大早精神就这么好?」他从楼上走下,冷眼向菜鸟三人组说:「看来你们这个月的业绩是绝对能达成了?」 「经理!」菜鸟三人组立马收起笑脸。 「我去总公司开会,有什么事情让舒雅打给我。」 又去开会?是有多少会要开?而且为什么是我打?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拿起电话装忙。 他走后,我和语思各自忙着工作,而菜鸟三人组也认真打电话威胁……噢!是追踪客户买车意愿。 「嗨!你们好呀,我又来了!」 这声音是…… 「anna姐你怎么来了?」克维色瞇瞇的声音响起。 「我刚好路过,买饮料来给你们喝。」 「anna姐你也对我们太好了吧!」 「anna姐你今天好漂亮!」 我大翻白眼,菜鸟三人组果然无脑。 「对了,你们经理在吗?」 「anna姐怎么每次来都挑我们经理不在的时间,经理又去总公司开会了。」 「是喔,好吧没关係!那我找舒雅也可以。」 「请问李小姐有什么事?」我向走来的安娜贝尔微微一笑。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啦!就是我想再买一部车,想让你帮我介绍介绍。」 我烧给你比较快。 「不好意思,我只是个助理,要看车可以请业务为您介绍。」 「好吧,」她轻轻笑着:「我还以为允玿带出来的助理能身兼多职呢,看来是我高估了。」 「请问李小姐想看哪款车?」我起身迎视她挑衅目光,「我为您介绍。」 「也没想看哪款,你帮我挑一款吧?」 「没问题。」我扬起笑容,带她走向新车展示区。 我打开车门让她坐入驾驶座,「上次没好好和李小姐聊聊,有点可惜。」 「我也觉得可惜,我们的共通话题应该很多。」她躺在座椅上,笑望我,「比如,允玿。」 「的确,有关于他的,我们能聊很多。」我cao作着方向盘上的功能按键,转头望她:「就比如,你上次问我他现在是不是都只吃鸡蛋捲当早餐?」 「那鸡蛋捲是──」 「我知道,那是经理他做给你们大家吃的。」我倾身调整座椅,让她挺直背脊靠近我,「他跟我说过以前他还是课长的时候,有时会做鸡蛋捲给大家吃。」 「那还不是因为我跟他说我想吃,他才顺便做给大家吃的。」安娜贝尔依然死鸭子嘴硬。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也知道吗?」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前几天我在他家,他亲手做早餐给我吃的时候说的。」 我好整以暇看着她的挫败。 「你跟我说这些干吗?」 「不是你说我们有很多关于他的共通点吗?」我笑着说:「我还想说李小姐会不会也去过他家呢?」 「这车我也差不多看完了,我还有事先走。」她推开我,走下车跺脚离去。 哼,以为我没对付过你这种? 佩琪和于贞那两个大姐我都搞定了……说起她们,刚刚她们好像跟着他一起离开公司的,该不会他说他在开会,其实开的是另外一种会? 心神不寧走回位置,叹了好几口气,我该不会是自愿被他整吧? 「舒雅,我们中午要吃什么?」 语思的声音提醒我居然到中午了。 「随便,都可以。」话刚落,手机响起来电铃声。 居然是他。 「现在出来公司。」 才刚接起就听他这样说,然后还没应答就被他结束电话。 搞什么? 「不好意思,姐,刚房东打来说有事情要我回去住处一趟,我就不跟你一起吃了。」 我匆匆落下这句,赶紧跑出公司,他的车就停在门口,我吓得四处张望,深怕被人看见。 他打开车窗,扬眉笑了笑,「不上车是要我下车帮你开车门吗?」 我转身望向公司,见没人走出才赶紧上车。 「经理你干吗?」 「刺激吗?」 一头雾水看他,他理所当然反问我:「办公室恋爱不就是要这样?」 他这根本不是中邪,而是人格分裂! 约十几分鐘后他将车停在路口说:「你先进去,我去停车。」 看着停车位置旁的这栋建筑物,转头质问他:「经理你到底想做什么?这是酒店!」 「浪漫吗?」他笑了笑:「上班时间和主管偷偷出来约会,你现在是不是紧张又期待?」 「经理你整我也该有个分寸!」 「整你?」他一愣后不禁提高音量,失笑:「你该不会以为我这样是故意整你好玩?」 那不然呢? 「周先生,12点半两位,主厨特餐。」他解锁车门,「下车。」 我下车,却只在原地等他,数分后,他走来时面露意外:「你怎么还在这里?」 还不是怕你把我丢在这里,抬眼望他一眼随即垂眸不语。 「走吧,胆小鬼。」 我瞪大眼盯着被他牵住的手,任由他带我走入,入座后,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与服务生确认餐点。 听说男人会在做了亏心事后,为了消除心中罪恶感而做出弥补行为,所以他突然带我来这里吃饭,不会是…… 不对不对,我这是在想什么?完蛋了,我该不会有妄想症? 「你最近不仅化妆还用香水,是谈恋爱了?」 「经理早上是去总公司开会?」 「我出公司前不是说了?」 「可是我看过行事历,今天没有需要经理开会的行程。」 「你这是怀疑我?」 「办公室恋情阿,」我用手心托着脸颊,「办公室恋情不仅刺激又浪漫,还会有很多猜忌和误会。」 他撑起上身,勾起我下巴,目光格外幽深,「你这是试探我?」 「试探在办公室恋情中也是很重要的因素。」我凑上脸,近距离盯着他。 「週五的经营会议临时改到早上,我把变更会议时间的通知转发给你。」他取出手机cao作几秒,我的手机响起讯息提示音。 还真的是…… 「坦承是办公室恋情必备的良药,所以你为什么这样怀疑呢?」 「不好意思,为两位送上餐点。」服务生慢吞吞地将餐点一一上桌后,又说了一长串料理介绍后才离开。 我舀起一匙浓汤往嘴里送,假装没听到他刚刚问的那句。 「我大学毕业后就进入公司,到现在差不多十年,从课长到现在的经理职位大概用了五年的时间,这五年中业务助理这个职位至少换了八个,还不包含来三天就消失的。 做事虎头蛇尾、粗心大意又玻璃心的助理我见多了,哪个不是来的时候尽心尽力但却因为工作上的挫折而放弃,直接走人──」 「你以偏概全,这是你的偏见。」所以他是因为这样才想故意整我? 他勾唇一笑,「那你对我们不是吗?先入为主认定我们做业务性质的男生很渣?我不否认业务因为工作性质的关係会接触很多异性,但会不会因此產生你所谓的『开放式关係』,这个就是看每个人的素质了。」 「你说的好听,但每个人的分寸并不一样,说不定对我来说的拈花惹草,对你来说只是逢场作戏。」 「我比较好奇的是,」他放下叉子,双手交握撑于桌上,「你这么讨厌业务,又是为什么要来应徵业务助理?」 「我向来喜欢挑战,」我学着他的动作,目光直入他眼底,「越是讨厌的事情做起来越有趣。」 「我发现你其实很偽装的很好,」他拿起汤勺往我汤碗舀起一匙汤,「让那些业务以为你就是个从乡下来的土妹,但其实你交际的手段并不输他们,这该不会就是你们女生很爱说的绿茶?」 没想到乱扯一通的谎话居然被他说的这么不堪,我用叉子挖着他碗中的生菜片,咬着牙说:「没想到经理也那么懂我们女生的这些小秘密,该不会除了我以外,也有女生对经理这样?」 「我不知道有没有,」他将汤勺送入我口中,「但我只给我在乎的女生有这种吃醋的权利。」 「我还以为经理是想收集各种不同类型的女生呢?」我将插着红萝卜的叉子塞入他口中,「萧褚心那种火爆少妇、安娜那种清纯少女、佩琪那种波霸辣妹或者于贞那种矫情大姐,现在也想我将我纳入你的后宫?」 「看来你如数家珍。」他拿起纸巾为我擦拭唇角。 我侧头躲开他的举动。 「我刚刚的助理故事还没说完。」他喝口水,「虽然我对助理的印象一直都很差,但就在我遇见第九个的时候,改观了。 她刻苦耐劳、细心负责,对付那些讨人厌的业务也很有一套,重点是她做的鸡蛋捲很好吃,为我特调的咖啡也很合我口味。 我很喜欢她,但她对我总是毕恭毕敬,而和那些业务却混得称兄道弟,我看了很不爽,所以我开始故意刁难她,看她明明很气却又不敢发作的表情,我就有一种满足。 但最近我不想继续陪她玩下去了。 我想问问白舒雅助理,这无聊的游戏是否该结束了?」 我嗤笑:「所以经理的意思是说你整我整腻了,想换种玩法?」 他挑眉,「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 「经理还是去找懂玩的女生玩吧,我玩不起!」起身,转身欲走。 「不吃了?」 我怒瞪他一眼,「抱歉,我没胃口。」 「现在敢这样瞪我,那我就看看回公司你敢不敢?」他起身招呼服务生上前,「麻烦结帐。」 「经理慢慢吃,我先回去。」提起包,迈步走出。 「现在是12点57分,若你要自己回去也可以,从这里走到最近的公车站需10分鐘,而坐那种不仅每站都停甚至会绕路的公车回公司至少需要40分鐘,再从最近的停靠站走回公司需要7分鐘,助理确定要迟到?」 我停下脚步,「谢谢经理关心,我坐计程车。」 「可以,但你如果坐计程车回到公司,那么全公司的人都会知道你一个助理和直属主管单独外出约会用餐的事情。」 我转身冷笑:「经理不愧是整个中区最年轻的经理,原来您就是用这种威胁的方式让客人买车的。」 「请帮我们外带,谢谢。」他向服务生说完,走向我。 「我去开车.等我。」他伸手拍拍我的头,扬起一抹得逞笑容。 车行驶到距离公司前一个路口时,我解开安全带,「麻烦经理前面停车,我先进公司。」 「我们有做什么逾矩的事情吗?有需要这样?」他并未停车。 「对我一个小助理来说,从您的车走下,」我转头望他,「这就是踰矩。」 他低头一笑,再回望的目光带着如鹰锁定猎物的侵略,「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踰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