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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御山河 第269节

    寒期起道:“本来这大半个月,许都都没下过一场雨。殿下说那一百八十两银子,并不都是银票,还有许多现银是吗?”

    “你是怕下雨,会洗刷掉那些把银子运送进来的痕迹?”许景挚话音刚落,雨水就唰的一下,直接从天际冲了下来,直接变成了一道雨幕,把所有的事物都浸在水里。

    许景挚避到屋檐下躲雨,寒期起还是不想放弃,非要抹黑在临府院子逛一圈。可是这场暴雨来的太突然、太大,他们没做一点准备。

    现在点不了灯,月光被雨云遮的一点都透不下来。

    不一会,寒期起的脸上雨水形成了几股小溪,直往下流。他没办法继续勘察现场,只能跟着许景挚一起躲到了屋檐下,拧着衣服,长叹一声。

    江湖江海拿着两把伞从外面跑进临府,喊道:“主子,雨太大了,先回府罢!您已经两天没休息了!”

    许景挚为了赶回来参加外祖父的寿宴,马不停蹄的从南境往回赶,最后一天眼看没办法按时赶回,只能连夜赶路不作休息。

    一回来就遇见这两个大案,此时此刻许景挚是庆幸自己回来了。

    若自己不回来,许安归与季凉被人谋的这一局,就彻底没机会翻盘了。

    可,眼下的情况,许景挚也心中没底,季凉那边的案子证据被人做了个完整,暂时找不到破绽。许安归这里又来了一场大雨,洗刷掉了所有的搬运痕迹。

    古人云,成事者,天地人和缺一不可。

    现在眼下,就是天公不作美。

    恐怕这次,他们是在劫难逃了。

    寒期起缓缓坐下,闭上了眼睛。

    江湖见许景挚无动于衷,刚要说话,就被许景挚一个噤声的手势给闭了。许景挚学着寒期起的样子,也坐在屋檐下,望着前方似有似无的雨幕。

    寒期起坐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张开眼睛,道:“宁王殿下,有件事,需要您帮我。”

    许景挚见寒期起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光,立即道:“你说。”

    雨水唰在屋檐上发出隆隆声,砸入泥土里片刻就成了水汪,寒期起声音被这些吵杂冲了个干净。

    *

    次日,寒期起就起了一个大早,去季府找月卿,要她带着他进安王府。

    月卿一夜没睡,看见寒期起来,便立即跟着寒期起一起回安王府。

    凌乐担心月卿,更担心寒期起的安危,寒期起来季府找月卿的时候,凌乐就表示,在寒期起查案期间他会一直跟着他。

    寒期起知道凌乐的厉害,自己虽然会点花拳绣腿,但是遇上行家,他还真不是对手,欣然接受凌乐的贴身保护。

    寒期起跟着月卿到了安王府直奔账房。

    许安归与安王妃出事的消息,经过一夜,早就传回了安王府。他们三人进入安王府的时候,感觉到了王府之内隐藏着一种莫名的焦躁。

    “先生,给我看下前段时间去临府帮忙修整院子,照顾花草的工匠账簿。”寒期起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不认识寒期起,但是认识月卿,知道月卿是安王妃的侍女,在府里即便是许安归都不会轻易去招惹这个侍女。

    月卿见账房先生不动,立即道:“拿给他,人命关天!”

    月卿发话,账房先生这才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本账簿,递给寒期起。

    寒期起立即开始翻阅,他翻到那些花匠的开支处,问道:“这些人,先生可认识?”

    账房先生回答:“这些花匠都是赵侧妃找的人,我只负责见章开工钱。”

    寒期起看向月卿:“这事,我们要去问问赵侧妃。”

    月卿点点头,她立即带着寒期起来到了西暖阁。

    昨夜一过,安王妃谋杀太子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许都,那日去的人太多,即便是想瞒也瞒不住。

    但是许安归为什么也没回府,赵惠倒是真不知道。

    月卿与凌乐,带着寒期起到了西暖阁。

    金铃银铃当即就把人给挡在了外面,银铃怒道:“月卿你好大的胆子,趁着王爷不在,竟然敢带外男进入王府后院?”

    月卿冷哼一声,朗声道:“我去哪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两个侍女来置喙了?怎么?眼看着殿下与安王妃不在府中,你们家主子就要占山为王了吗?”

    凌乐站在一边抱着手,冷冷地睨着这两个侍女。

    金铃银铃知道月卿与凌乐在王府里一向行动自由,不受拘束,是许安归给的特权。凌乐更是连许安归身边的三个亲卫看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人,这次出事,这两个人没跟着主子一起被圈禁,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金铃到底是比银铃沉稳一些,她阻止了金铃后话,微微欠身道:“月姑娘与凌公子不必生气,请你们在此稍等片刻,奴这就去通传。”

    说罢便拉着银铃,进了殿阁。

    没多一会,便带着月卿一行人进了殿阁。

    赵惠正坐在上堂,等着三人进来。

    三人见礼之后,寒期起立即问道:“请问赵侧妃,那些派去照顾临太傅府上花草的花匠是哪里的人?家住何处?”

    赵惠还不知道许安归出了什么事,她现在只知道安王妃被大理寺扣下了。可安王妃出事,跟临太傅府上的花草匠又有什么关系?

    赵惠没见过寒期起,见寒期起上来就问话,不免有些疑问:“这位是……”

    寒期起知道自己着急了,抱拳道:“在下是宁王殿下派来查这次事情的人。”

    赵惠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月卿与凌乐,知道这人说的应该是真的,便道:“那些花匠是王府中惯用的,就是许都庄户人家,身份清白。”

    赵惠看了一眼金铃,金铃立即走到书房里取出一个小册子,递给寒期起。

    寒期起接过来,马上翻查,赵惠继续说:“那小册子上记得是王府花匠们的住址……”

    “多谢!”寒期起抱拳,便火急火燎地走了。

    月卿见状连忙跟了过去,只有凌乐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才离开。

    银铃见月卿如此无理,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月卿凭什么这么怠慢我们主子?!”

    赵惠看了她一眼:“你这性子,就应该多收着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般争一时之长短!月姑娘与凌公子明显是带人来查殿下与王妃的案子,殿下在英国公府被邹大监叫走之后,就没回过王府。你没听见那人是谁派来查案的吗?”

    “宁王殿下啊……”银铃回答。

    “你知道什么情况下,陛下才会让一个皇子来查案子吗?”赵惠拿起手边的茶盏,茗了一口。

    银铃摇摇头。

    “这事牵扯的,很有可能是内廷……”赵惠道,“需要一个身份堪比皇后娘娘的人,才能把这件事查清楚。只靠大理寺,刑部那些官最高三品的人,怎么敢毫无顾忌地去查前朝后宫之事?”

    许安归为什么被扣在宫里,其实对于这件事,赵惠心里早就有数。

    从那天赵皇后问她要安王府的账簿的时候,她就有所防备。

    她的父亲也是被栽赃入了狱,她在贤妃解禁这件事上帮过许安归的忙,许安归不会这么快就过河拆。赵惠能想到,能陷害他父亲入狱的人,只有赵皇后。

    可她不知道赵皇后这么做的目的为何,所以她亲自进宫去做了一场戏,套出了赵皇后如此做的目的——安王府的账本。

    她不知道赵皇后要安王府的账本要干什么,但是就过往经验来看,赵皇后肯定不安好心。为了让安王府不至于因为她的事情陷入危险,她便重新做了一本假账交给了赵皇后。

    这样即便是有人来查,也一定能看出来猫腻在什么地方。

    许安归现在是她唯一的靠山,也是她生活的保证,她虽然得不到许安归的温存与倾心,可她得到了安王府的管家之权与许安归名下所有的银钱调配的权力。

    许多事情上,她都可以伸一手帮一帮自己的娘家。

    比如她那个成日里游手好闲的哥哥想要买地娶妻、家中的聘礼,比如她母亲生病抓的名贵的药,再比如家中日常开销,她都可以从安王府的账房中匀一点出去补贴给自己的娘家。

    许安归与安王妃对她补贴娘家这件事,心知肚明,却睁一支眼闭一眼,让她实现了真正的财务自由。

    安王妃毒杀太子妃,许安归被邹大监带走,这两件事来的这么突然,却又针对极强,这明显是有人存心想要搞垮安王府。

    若是安王府不在,她赵惠又上哪去找比现在生活更舒服的地方呢?

    许安归与季凉给她缔造的生活环境,如同一锅温水,在赵惠警觉之前,就已经把她按死在了安王府这口锅里。

    若是安王府在这次事件中不能幸免,她手上的一切都将化作无有。

    这世上,没有人比赵惠更希望许安归平安归来了。在许安归回来之前,她要竭尽全力安抚安王府上下。

    “金铃银铃,你们俩听好了,从今日起,安王府的各处门房由安王殿下府兵接管。严查任何出入安王的人。你们负责去跟后院那三位主子解释,让她们这些时日管好院子里的人,少到处走动。”赵惠起身,走向庭院,望着乌云密布的天际,“我们要替王爷守住王府,切不可让王府里面再出任何乱子。”

    “不好了!不好了——”

    门外传来侍女的慌促的声音,赵惠听见这声,心中一颤,连忙起身,快步走向院门。

    那侍女气喘吁吁地跑到赵惠面前,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赵惠脸色大变!就连呼吸也瞬间骤停。

    她愣了有两息的功夫,立即不管不顾地向外跑去!

    *

    昨夜大雨,许都主要街道都是用青石板铺成的,倒还好说。但是出了主要街道,转入城边的棚户区,就格外的泥泞难行。

    天空中依然是乌云密布,没有要退去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捂脸)我也没想到这章会断在这里。

    第274章 调查 ◇

    ◎许景挚一来,就舌战群臣。◎

    寒期起要找的人, 就在南区街道外,棚户区里的一户人家。这里都是土路,已经因为下雨而踩得不成样子。

    凌乐让月卿留在附近的藏息阁暗桩的铺子里等消息, 自己跟着寒期起一起进了棚户区。

    寒期起早就习惯了在这种地方找人或者打探消息,他今日起身就换了一身自己穿惯了破旧衣服。

    倒是凌乐一身白衣, 里面是白色长袍锦服, 外面套着白色纱衣,鞋子也是白色锦绣锻面的长靴, 走在这脏乱泥泞的土路上,很快鞋沿、鞋面与长袍的尾部就全部粘上了泥土。

    寒期起看着心疼,忍不住道:“凌小公子,不然你这几天就换一身衣服罢?你这一身衣服沾上赃物看的也太显眼了,出去也不好看不是?”

    凌乐低头看了看自己鞋子与长袍沾染的泥土,道:“没事, 干了就会自己掉了。这绸缎用的是南边干纱, 雨水不入, 污渍自然就留不住。”

    寒期起算是涨了见识了,这藏息阁与宁远商号还真是什么东西都能弄到。

    两人走了百步的路程, 就来到一户用干草与泥土搭成的屋子。门板是用竹子编成的,里面塞了许多干草。

    这敲也没法敲,寒期起只能在门外,扬声喊道:“请问, 刘铁家是在这里吗?”

    等了一会没人应声, 寒期起又喊了几声。

    刘铁家没人出来,却是住在旁边的一个老头探出了脑袋, 那老头看见寒期起没什么表情, 但是看见凌乐这身打扮就知道是非富即贵, 立即表情就怂了几分,怯懦地问道:“你们找刘铁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