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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箱中喜服,狼堡外还有成双聘礼洋洋洒洒三百余数。川兮是以提亲规制,行路两月,千里踏马而来。 “依你喜好,一红一蓝,红服正红,显喜庆,蓝衣深靛,意坚定。绣制图案循了羌狼族旧例,羌狼图腾,抵额成双。”川兮打开红箱取出了喜服。 千也看着她面前的喜服,听她细细讲述,没有言语。 “红服尚可讲究些,用的我发冠的凤尾织成,蓝衣此前未有专意寻过上好的羽丝,时间仓促,只得在玉渡神山山脚猎了一蓝雁,寓意尚好,只是毛发没那般珍贵。”川兮一一道着,说到蓝色喜服时稍有失落。她亲自万里去到玉渡神山猎雁,依旧觉得这蓝衣不够高规。 她是在前世里三三说及对婚姻误解时生了两人将来会有机会成婚的希望。那时她知道终究会杀了她,一直觉得三三来世定会躲避她,她不知道如何寻求来世缘分,以为短暂易逝,终究相离天涯,直到三三说婚姻是一种折磨,她才生了希望。火尾游凤的尾羽,她便是从那时起开始收集的,希望生来不易,她甚是珍惜,早早的想要给她织制最好的喜服。每年换羽时节,她都将火尾游凤换下的羽毛攒下,原本是想着做两套绯衣的,只是没想到此世里千也想要一套蓝衣,且提亲提前了许多年,她也没有攒够红羽。 红色喜服的织材她准备了十二年,蓝衣确实是没有时间准备的再好些,这让她稍显遗憾。 “不过无碍,待你长大还有些年岁,这套吉服只算作聘礼,待成婚时,我定能找到相配的蓝丝。只是现下收聘,先委屈你了。”川兮说着,抱歉的抬头看她。 千也的泪,像断落的珠翠。她压抑太久了,自全族尽灭后,她鲜少放声痛哭过,姑姑走时她也因川兮重伤,惊吓中没有余力发泄,一载又一载,这是她第一次泪泉倾涌,尽管依旧无声。 “jiejie泪尽多年,想哭已是奢望,”川兮拥她入怀,抚着她的发低声恳求,“千千替jiejie哭一场可好?jiejie被你送走这许久,也是委屈的紧。” 熟悉的气息,温柔的怀抱,眉间的炙热,腕发的牵心,连同她脉脉柔情的声音,透着些许哀怨疼惜,是她梦回常寻的温柔。 她的话,终于让千也放开了无形的桎梏,大哭了一场。 悲恸嘶哑,颤抖呜咽,连睡去时都是抽泣着的。她紧紧抓着川兮的衣襟,这一年来,第一次睡的深沉。 “凌云,回吧。”千也睡着后,川兮抱起她,转身看向凌云。 凌云默了默,“凌云的错,公主莫自责。”将她困在孑川这许久的是她,她怕公主因着千也这一载过得沉痛而责备自己归来的晚。 一世只为一人,凌云对川兮细心周到的思量,已成本能。见到千也后她就知道,川兮会自责归来晚了。 “我知你为我好,”川兮蹭了蹭千也干涩的额头,将她抱的紧了些,低声道,“只是我灵念再高,与祀兽为敌亦是杯水车薪,你困我困的甚是荒废时光。” 她知道凌云困她半载并非真的觊觎她,若真觊觎,她灵念受创反抗不过,她早得逞了。她是怕她没有灵念护身,提早回来亦是不安全,加之又要照顾千也,无法静心修灵,灵念再停滞不前。 “不单让你静心修灵,”凌云低眉,“亦想努力留一次。”因为不知让你回来是对是错,你从未教过我在爱情与生命之间孰轻孰重。 千也说所有在她身边的人,最终都会成为推动她憾古之心的牺牲品,她不想她死,抉择了许久要不要放她归来。 “方才你也看到了,我在,她才成活。若天地灭我,亦是毁了她,放心,谁都不会让我殒去。” “我也不会。”凌云肃目,“憾古之路算凌云一份,凌云随时待公主召回。” 她说完,转身离去,行至门口又停了下来。她没有回头,只坚定开口,“凌云会协万军待公主召唤。” 千也向天下起誓要与祀兽为敌,不死不休,并非少年自负招摇,而是以这样的方式,让与她志同道合的人看到她,静待来日共赴。如此智勇,不到十二岁的孩童能做到,她凌云亦是可以。 凌云的放手,时时都在做着,十二年前如此,去年如此,九月前如此,今日,亦是如此。她是川兮教养长大,习得川兮性子,沉敛不露,如此沉忍已忍了许多次,心早已痛的习惯了。 她的爱从不为私,只懂给予,心痛,便只管痛着,不纠缠,不打扰,需要时,随时出现,该她落幕了,她便利落离去。 在她心里,她是公主的守护,并非守候。 川兮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玄衣挺立,步伐稳健,再不是当年一身戾气的生涩孤僻模样。她已将她教养长大,长成了既可为一族之佑的坚毅担当,又不缺乏与世为敌的勇敢无畏,英武不凡。 那怀里的人,她也能教养的好。川兮收回视线,将千也往上颠了颠,又抱紧,轻声缓步朝寝房而去。 上个新祀前是她坚持分房睡的,三月里她回来的那寥寥几日曾试图回到她的房间,未果。而今已是一载未进,推门而入时,看到石桌上青翠的绿植,心瞬间又揪疼了内疚。 整个狼堡的花草生机全数枯灭了,可她的房间依旧鲜活着最后一株。她就像守着这世上唯一的生机一样,陪着这株翠绿。 这一载的日子里,她的世界只剩了这一丝微光,她以为她同别人成婚了,再也不回来了,是这丝与她有关的唯一微光,支撑她等到她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