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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逃避了。 第49章 三三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日日被汲血,她不知道那是谁,却很确定是很亲近很亲近的人。所以她身心剧痛,痛到想要自我了断。那人将她双手绑了,任她咯在冰冷的石柱上挣扎,仍无动于衷。 突然,一条很长很长的大蛇飞了过来,蛇头是雪白的颜色,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害怕它。 那蛇飞到她的手上,将捆绑她的绳索一寸一寸的咬断,然后就消失了。 获得自由的她不再感到疼痛,转而是无名的恐惧,道不出原由。她拼命的逃跑,不知道在逃什么,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身上,凉透了她的衣衫。 她就这样跑啊跑,从春雨如毛跑到了冰天雪地。脚下是万丈深渊,远处是茫茫雪海覆盖的森林,她突然发现原来一直以来不畏惧死亡的她,其实是不想死的。 急急的转过身来,踩碎了崖边的冰,她捡起几块塞到嘴里,冰凉的感觉让她狂乱的心安静了下来。 她已经逃出来了,也许,她能活下来的? 她开始往雪海的另一侧走,踩着脚下厚厚的落雪,咯吱咯吱,咯吱咯吱…直走到雪变成了冰,冰又化成了水,再走的远了,就连水也消融了。 眼前,是仲夏里繁花尽开,鸟兽四散的山峦,连绵了数百里。 她从山坡一路狂奔下去,幽幽花香钻进她的心肺,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轻盈迅捷。 她,许久没有这么奔跑了。 …… 从梦中醒来的三三有些疲惫,奔跑的轻盈感已然忘却,可梦中那钻心的疼,和冰冷的雪,还有咀嚼寒冰时嘴里彻骨的寒凉却从梦中蹿了出来,她的身体,还如梦中一般沉重。 三三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觉得胸口压抑的很,说不出来的难过。 “怎的了?伤口疼吗?”川兮见她捂着胸口,脸色不好,以为她已好了的伤又疼了,赶忙上前半揽了她,想解她衣衫。 三三摇头挡了她解衣的手。她的怀抱还似之前那般温暖,三三却莫名的觉得凄楚。她蹭了蹭有些朦胧的眼睛,推开了川兮,转身看向前面的云海,“是快到了么?” “嗯,马上就要到了。”川兮未察觉到她突然的抗拒,也怅然的看了前方。 三三没有再开口,就那样看着云海慢慢的近了,又远了,接着是下一个云海… 她们越飞越高了。 不过半个时辰,前方的云雾中隐隐现出一座巍峨的高山,山坡倾斜而上,直入云海,一直伸到信天飞翔中的正前方,探出悬崖峭壁千丈有余,悬于高空,如鬼斧神工之作。笔直的悬崖就在其下,似被天斧凿刻而成。 斜探而出悬于悬崖之上的山巅上甚是平坦,一排排整齐的漆白瓦房,自山坡下斜斜的延绵了数十里,一直蔓延到这探出的平原上。崖边上那座通体雪白的宫殿在云海中莹莹闪光,宏大庄目。 信天落到那座宫殿前的青石板路上时,三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川兮的弟弟,那个孑川的帝承子,非要跑到宫外的山上去观望祀祭中的万里江山。 因为这皇宫的位置,真的是太高了,高到隐入了云海里,从下面看不到宫殿的华光,从这高耸而立的山顶上也看不到云海遮挡的万里山河。 有侍女来扶川兮,被她拂手止了。自行跳下信天,她回身去接了三三下来,深深的望进那双晶眸里,片刻才开了口:“你…且去我宫中等候吧。”说罢,捏了捏她的手,转身看向那辉宏高耸的帝王正殿,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走了上去。 她才回来,父皇及百官定要同她商议药灵之事,她不想三三在场听着。 凌云引了三三往川兮的寝宫行去,被守卫的兵士行了一路的注目礼。 那些眼睛里,全是好奇激动的探寻,好似她是什么奇珍异宝。 三三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低着头跟在凌云身边,直到走进川兮宫殿内,才抬起头来。 川兮的宫殿清素的很,就像她的人一样。殿内的陈设简单而淡泊。莹玉的茶杯,素雅的烛台,纯白的纱帐,就连中间那宽大的座椅椅背上的云纹装饰都是清淡的样子。 一目望极,简单到好似就是个临时歇脚的地方,若不是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淡淡清新气息,三三都怀疑她不是住在这里的。 她转了一圈,在前厅寻了把能看到门外很远的硬椅,坐下来等川兮。闻着空气中让人安心的熟悉味道,先前梦魇带来的压抑也减轻了些,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凌云知道她性子执拗,让她去内殿休息,她定是不肯的。见她在硬椅上睡着了,也只拿了毯子给她盖上,没有叫醒她。 细心的掖了掖毯角,凌云抬眼看了看那睡得深沉的小脸,叹了口气,起身向殿外行去。 公主归宫后,就不会在似归途路上那般任意妄为了,在这里,她是灵长族的公主,孑川国佑,无论何时,她都会以家国为重,以族众为己任,对于她的关心也会退为其次,或…牺牲她。她的身份责任,自出生至今,早已深入骨髓。 凌云就那么伫立在回廊的角柱边,守着睡去的三三,静静的等候川兮归来,这一等,就是一个下午。 帝承川已早已陷入昏迷,伤口溃烂,心源脉蕊殒断的只剩几数了,宫中尚医束手无策,只能汤药吊养着,占天师有言,若无药灵,帝承可撑半载,是以川兮回的不算晚,伤重难愈,疗愈之路还很长,不急在这一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