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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千帆冷冷地应道:是。 见顾千帆没给他台阶下,雷敬依然挂着勉强的笑容:你已是一司副使,身份尊贵,像江南这种以身赴险之事,以后千万要少做,不要总让我们这些师长担心。对了,以后南衙就拨出来给你办公。 是。顾千帆不给雷敬再往下说的机会,道,下官告退。 雷敬的笑容有点发僵,可看在萧钦言的面子上,也只能任由顾千帆离开。 一到南衙,早就得了消息等在那里的陈廉绕着顾千帆看了又看,还冲动地伸出手摸起他的官袍来。陈廉喜气洋洋地问:红色的官服!我第一回 摸!这银鱼袋也真可爱,以后我也能跟您一样,我娘和三个jiejie还不得高兴死?指挥,不,副使,您估计我多久能穿上? 顾千帆后退一步,无情地打破陈廉的幻想:军头无品,不卖命的话,按部就班迁转,也就三四十年吧。 陈廉转眼变成了霜打的茄子,瘪着嘴说:那我还是不卖命算了。反正跟着您,也吃不了亏。 顾千帆星眸一暗,低声道:之前跟着我的手下,都死光了。陈廉听后不禁愕然。顾千帆见此嘴角微微一勾。 陈廉见顾千帆笑了,才恍然道:破天荒了,您居然也会故意吓人?看来您升了官,心情不错啊? 顾千帆坐到居中的案几后,不以为意地说:借绯而已,又不是真的五品,我为了这条路,已经走了十年,未来还长着呢。 陈廉有些意外:敢情您那么拼命,就是为早日升上五品啊?为什么呢?就为了五品能上朝?能领遥群?还是能封赠女眷诰命说道这里,他突然一拍脑门:啊,我懂了,难道你是为了盼儿姐 不得胡说。见陈廉越说越离谱,顾千帆连忙打断,昨天她们安顿得如何?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陈廉有些心虚,要是顾千帆知道他昨晚和盼儿姐干了什么大事,还不知道他这条小命还能不能保得住。他尽可能地用随意地语气答:挺好的啊,什么事都没有。大夫的脉案我也都看过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惊吓和皮rou伤,得静养。 顾千帆点点头:你替我去司计那里代领这两个月的俸禄和津赏,你家院子的租金和她们的开销,以后就一应从我这里支取。 可是盼儿姐昨晚上已经硬塞给我了陈廉支吾着低下头,偷偷瞄着顾千帆的脸色,您知道,她连您都不怕,我哪个说不字啊。 顾千帆倒是不太意外:一点情都不愿意欠,果然挺会做生意的。总之你代我领了就是,她们三个都是女子,平日总有些需要钱的地方。这几日我都没空去看她们,你记得盯着察子调查欧阳旭的事。说着,便拿起手边的公文看了起来。 陈廉心里藏着事儿,不敢在顾千帆面前多待,得着这个机会就连忙应诺着离开了南衙,结果到外面一查,却惊讶地得知欧阳旭竟去做了宫观官。陈廉知道此事必然与昨夜他和赵盼儿威胁过欧阳旭有关,连忙去给赵盼儿报了信。 夕阳笼罩下的桂花巷小院里,赵盼儿、宋引章和孙三娘听了陈廉的汇报,开始面面相觑。 公公官?孙三娘压下声音,忍着笑神秘兮兮地问,欧阳旭做了内侍? 宋引章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颇为神气讲解道:不是公公官,是宫观官。就是管道观宫祠的官儿,平日里只写个青词,整理道藏什么的。 孙三娘不禁奇道:你怎么知道? 钱塘也有啊,钱王太妃府里开宴,我就见过一两个,是最被人瞧不起的那种,只能坐侧席,正席都上不了。宋引章想到欧阳旭以后就要过上那样的日子,语气都轻快起来。 陈廉一拍大腿:没错!这欧阳旭的脑子一定是进水了! 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赵盼儿此时幽幽地说道:他不是糊涂,是实在怕得狠了,所以才不得不兵行险着。昨晚他见我再度出现,又惊又惧。既怕我把他毁婚之事抖出去,毁了他的官途和大好姻缘。又因为实在拿不出欠我的那幅《夜宴图》,担心真的会象我威胁的那样,被扯入郑青田的案子。所以,三十六计走为先。 孙三娘有些吃惊:他当这个公公官就是为了赖账? 赵盼儿点头,以她对欧阳旭的了解,他也在赌她不敢把此事闹大,毕竟他们之间既没写借条,也没有正式的婚书。官家崇道,就算她真有什么了不得的靠山,告发了官家新选中的醮告使,也得冒着得罪官家的威险。而她们三个如今虽然凭着一口怨气留在了东京,可毕竟是女人,不太可能再跋涉千里追到西京去。 陈廉终于想明白了欧阳旭为什么要去做宫观官,心有戚戚地说:他这个宫观官不是地方官,不讲什么两年三年任期的,估计是打定主意觉得你们三个女人,无亲无眷的,又没个营生依凭,在东京无法立足。他只要打听到你们离开东京,再找自己丈人跟官家说说好话,不就又调回来继续升官发财了吗?哎哟喂,盼儿姐,这人这么有心机,你怎么当初就猪油蒙了心,瞧上他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