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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虽有些底气不足却满含着怒意。

    凤九待要上前解释,折颜已把东华摁在榻上:“这么心急!九丫头这是受了三道劫雷飞升上仙了,我给她看过,无甚大碍!你给我躺好,正诊脉呢!”

    东华再凝神一看,果然,凤九已然是上仙的修为。他这是关心则乱,居然没有察觉!

    见凤九眉眼弯弯,一副等夸奖的表情,他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当日将半心戒给凤九,确是虑到日后自己不在、凤九年岁却小,待过上仙劫时许能护她一二,没成想不过五百年,他的小白已然飞升上仙了,这么些日子她到底是怎么过的!

    “小白,你受苦了!”东华伸手去拉凤九,想要安慰一二。

    不想伸到半途,又被折颜拉回来:“哎哎哎!诊脉呢,这么不消停!你还要不要我看了!”

    东华斜睨了折颜一眼:“这么半晌还没诊出来,你的医术退步了!”

    折颜气急:“早知道你这老冰块这么挤兑我,方才我和墨渊就不该给你渡修为,就让你那么半死不活的,让你这太晨宫上下看看他们的帝君站都站不直的可怜样儿,也好过跟我顶嘴!”

    墨渊在一旁见他们斗嘴,淡笑不语。

    重霖端了茶进来,见此情景眼中一热,只觉又回到了往昔,此时帝君虽需将养,日子总还往好的方向去,这便够了。

    东华心中明白,此番他引混沌神雷淬体归来确是极为凶险的一招。

    且不说自星光结界一役他燃了仙元归于天地,能有生机乃是靠碧海苍灵护了一点神魂与神识,五百年的休养不过杯水车薪,单论混沌神雷自闻于六界以来无人有幸得见,连着九日每日八十一道玄雷的消磨,便是听着都觉瞠目结舌、千磨百折,遑论亲身受之!

    东华此时方可说,自己确有些托大了。引混沌神雷行化生之术,乃是逆天夺命,与天道抢一分生机,非一般仙者所能受,就是在他修为全盛之时亦不敢说有十分把握。若非碧海苍灵这集万物毓秀的仙灵之境倾其所有为他造了护体的结界,于混沌神雷之下分担了六七分攻势,只怕他连三日都挨不过。即便如此,神魂不稳、修为大损的后果仍是逃脱不掉,约莫不好生养个万来年是不得过了。

    这一点,折颜和墨渊也看得分明。

    然若问东华是否后悔如此选择,他却是万万不悔的。

    东华的性子,向来是以最干净利落的法子解决问题。征战四方时,他所算计的是如何使自己的部属在最小的牺牲下取得最大的胜利,而自己的得失却并未计算在内,也因此旧日里常使敌人闻风丧胆、使战友满心景仰。

    便如此次,他化归天地时为了不让小白伤心而希望她忘了自己,但既留有神识,想的就是如何在最短的时日里回到小白身边,与她解释曾经的误会,再争一份相守。至于用什么代价来换取回归的结果,他未考虑那么多,尤其是在会让自己受伤这件事上,就更不在意了。他东华,喜欢用行动来印证一切。

    墨渊说他喜兵行险着,他不否认,甚至要感谢以兵行险着换来的清平。世间智者有善推演斟酌者,谋定后动;有善揣摩人心者,攻心为上;而他东华是灵光乍现、霹雳雷霆的行动派,取的就是别人的措手不及、难以置信。

    也因此,天命说有缘无缘都无妨,天道说羽化应劫亦无妨,他总要试过才知道。

    三十来万年里,连带着历混沌神雷的这次,东华做了不少开天辟地的头一回。既然四海八荒没有他东华可参可比的对象,他做那头一个又有何妨!

    他只求结果,能与小白再聚首这个结果他甚为满意,其余的不提也罢。东华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白,面色柔和地想。

    凤九胆战心惊地看着折颜诊了良久的脉,摇头啧啧了几声,又拧着眉思索了许久,忍不住发问:“老凤凰你倒是说话呀,东华到底怎么样啊!”

    “还能怎么样,死不了!一个两个都这么性急!”折颜翻翻眼皮抱怨,他端起重霖沏的茶喝了一口,“受了这么多道雷都没死,算你命大!既是神雷淬体化生,秋水毒倒是无虞了,不知为何半心仍是半心,另有这神魂不稳、修为大失,啧啧啧,九丫头,你还是看着他别让他折腾了,怎么也得养个一两万年才好计较!”

    折颜说一句,凤九的脸色就垮一分,到最后竟是恨不得要哭出来。

    东华冷哼了一声:“自己医术不济就说医术不济,拿这话吓小白做什么!”他撑起身子拉了凤九的手,见折颜还坐那儿慢条斯理地喝茶,又道,“诊好了脉就走吧!记得把小白的药也送来!”

    折颜恨恨道:“哎,你个老冰块,这是拿我当牛做马了!我……”话音未落,便被墨渊扯着袖子拉出了寝殿。折颜转念一想,东华一贯是这么个性子,跟他计较也得不了便宜,再说凤九也需休养,该交代重霖的交代便是,大不了抓药的时候给东华那份多下几分苦药,让他知道总是得罪医者的下场。

    打发走了两个碍眼的,东华要紧跟小白说说体己话。一个要为当年错过了大婚、又赴了缈落的死会而道歉;一个则哭了一番离愁,诉了几段别怨。两人躺在一处唧唧哝哝说了半晌,都绝口不提自己所经的难处,只想着对方怎样的苦怎样的痛,末了总是东华在替凤九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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