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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太子每天都在打脸 第40节

    宋凝想着两人郎情妾意的模样,忍不住一声冷笑,“孤早就看穿你这副漂亮的皮囊下是什么。”

    他靠近她一步,冷冷地睥睨着她,“你先是接近孤,在孤这讨不到任何希望,便将主意打到定国公府。陆云昭出身名门,人品贵重,而你处心积虑地接近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世人昭然若揭。”

    沈棠起先还安静的垂着头,可宋凝说的话愈来愈刻薄。

    待他说完,沈棠不气反笑,昂头望着他,“殿下说臣女接近殿下,那是臣女年少时不懂事,对您有过非分之想,可这样的念头早在太液池落水之后便烟消云散。殿下可以好好想一想,自那以后,臣女有做过任何逾矩之事吗?至于陆公子,先不说定国公府与忠勇伯府议亲一事是否能成,便是成了,男未婚女未嫁,又恪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殿下眼中,怎得就成了臣女处心积虑算计呢?”

    恨不得将前世与今生的情绪都宣泄出来,沈棠一字一句道:“还有一事,臣女一直不明白,打从一开始,殿下就对臣女格外憎恶,到底是为什么?”

    其他贵女,便是入不了他的眼,他也不会冷言冷语,唯独对她,宋凝给了最大的恶意。

    四目相对,她毫不避讳的盯着他,久到宋凝狼狈的转开视线,然后犹如火山在沉默中爆发,他怒声道:

    “因为你心术不正,面目可憎!”

    为何格外憎恶沈棠,自然是因为她有个身居后位的姨母,而那个女人,是害死元后和他meimei的真凶。

    宋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半晌,听见她轻轻一笑,“是,臣女心术不正,面目可憎,若是皇后娘娘再对殿下提起入东宫一事,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臣女,免得污了您的眼。”

    雨过天霁,天边的第一缕曙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沈棠身上晕上一层光晕。

    莹白的肤色,姣好的身段,有一种为之目眩的惊艳。

    宋凝却觉得很陌生。

    特别是她看向自己的眸子。

    以往里头绽放的是含羞带怯的情意,如今却有了隐忍的不耐。

    宋凝惊觉,这样的隐忍和不耐,并不是今时今日才有。

    是从什么时候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而他却还以为,一切都是她在欲擒故纵。

    一贯冷静淡然的神色顿了顿,半晌,宋凝挺拔颀长的身躯往后一退,从她脸上挪开了目光,冷漠转身。

    沉沉的脚步声,踩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

    迎面一股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夹带着雨水扑在了宋凝的肩头,脸颊。

    他微微眯了眯眼,一步一步地朝着马车走去,一个又一个的水迹被他的朝靴带起,卷起了一层细小的涟漪。

    宋凝倏然想起他对沈棠说过的话,

    “沈姑娘,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多了,就不稀奇了。”

    时至今日,他终于知晓,沈棠并非欲擒故纵,而是真的在避着他。

    午后的盛夏,云雾压得很低,宋凝有些胸闷气燥。

    就好比太子之位,从来都属于他,这些年来他也习惯了沈棠的存在。

    宋凝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会一辈子追随着他的步伐,他若想纳她入东宫,她应当是红着脸欢天喜地,感恩戴德,而不是如现在这般。

    待走到马车旁边,宋凝胸口的那股怒气,已经渐渐疏散,神色依旧是往日里的淡漠冷清,可身上的寒意,却让对面的裴琰一时不敢靠近。

    “殿下,是否回......”裴琰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去大理寺。”话还未说完,就被宋凝打断。

    他一刻也不停的上了马车,车帘放下,裴琰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触了他的逆鳞。

    第39章

    从大理寺出来, 宋凝说再到处走走。

    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忠勇伯府门前。

    白日里的那丝淡然和平静,终是随着夜色的不断加深, 渐渐地开始土崩瓦解, 此时站在忠勇伯府门口,瞧见那棵不停飘落摇晃的枣树,就似是白日他站在那里,透过树叶的缝隙, 看见她与陆云昭相对而立。

    那含羞带怯, 欲语还羞的模样, 她从前只对着他一人, 方才如此。

    胸口的那股烦躁窜出来,几乎难以自控, 宋凝说不出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难言的情绪,只觉心口烧得慌,连带着对自己也恼怒起来。

    他定然是鬼迷了心窍,才会不知不觉走到此处,更会耿耿于怀她不再如从前那般, 只执着于他一人。

    “裴琰, 回宫!”

    宋凝说完, 头也不回的转过身, 钻进了马车中。

    **

    深夜,九华殿灯火通明。

    书斋内墨香四溢, 待处理的奏折一本本累在桌上,宋凝一边翻看眼前的奏折, 一边问道:“上月翰林院侍读沈居阆弹劾宣平侯拉拢新科学子, 你怎么看?”

    陆云昭今夜当值, 巡夜到一半, 便被裴琰请到了东宫九华殿。

    宋凝与陆云昭自小一块长大,他的生母又是元后的庶妹,论起辈分,陆云昭当喊宋凝一声表哥。

    以往宋凝也不是没有就政务之事与陆云昭商讨,此刻便以为宋凝是有要事与之商议,当即面色一肃,略一思考,回道:“宣平侯任翰林院学士奉职勤勉,颇受学子推崇,故而才会有这等传闻。微臣以为,此事宜谨慎求证,再行定夺,否则大张旗鼓去追查此事,最后查无此事,恐怕会寒了一众老臣的心。”

    “大胆。”岂料宋凝冷声道,“陆云昭,你竟为了一己之私为宣平侯辩护。 ”

    陆云昭但觉莫名其妙,单膝跪地道:“殿下所谓一己之私,微臣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宋凝看着他,“寒山寺的住持行贿宣平侯,宣平侯府前月与定国公府结为姻亲,不止如此,普慧被劫一事,你又恰好在现场,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吗?”

    陆云昭听到这里,愈发心惊,跪在地上道:“殿下误会了,微臣去往大理寺诏狱是另有其事,与普慧一案毫无干系。至于殿下说的为宣平侯说情,微臣也是就事论事,宣平侯受贿一事,定国公府对此更是毫不知情,世家大族通婚也是常事,此乃定国公府二房叔伯之事,微臣与父亲从未插手过半分!”

    宋凝冷冷地盯着他,道:“既然你说毫无干系,那你这般巧合的同沈棠一道出现在诏狱所为何事?孤可以合理怀疑,忠勇伯府也一同参与此事,而你却在此巧言令色……”

    “殿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陆云昭斩钉截铁道,“沈姑娘去往大理寺诏狱,并非为了普慧,而是去探望江弦!”

    宋凝盯着陆云昭,黑眸渐渐深沉:“她去探望江弦,又与你何干?你可别告诉孤,是她约你一道去大理寺诏狱的。”

    “微臣不敢隐瞒殿下。”他对沈棠的情意,陆云昭不觉得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沈姑娘想去探望大姐夫江弦,江弦又是重犯,非等闲不可探望之,便找到了微臣,微臣不忍心拒绝她,便带着她一道去往大理寺诏狱,哪知会这般凑巧,遇上普慧被劫,微臣与沈姑娘也是始料未及。”

    宋凝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冷笑一声,行至陆云昭身旁,“孤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好成这样了?陆云昭,这个女人贪慕虚荣,为了攀高枝无所不用极其,你可不要被她骗了。”

    陆云昭摇了摇头,为沈棠辩解道:“是微臣先对她心生倾慕,沈姑娘从未有所表示,更不曾有丝毫逾越。”

    “无丝毫逾越?”宋凝怒极反笑,“若是她无丝毫逾越,又怎会当着孤的面往太液池下跳,她打的什么主意,你不知道吗?陆云昭,娶妻当娶贤,而不是看中皮囊!”

    宋凝固执己见,但陆云昭也不是那种随便就能被说服的人,谈到最后,二人不欢而散。

    今日宋凝本就心绪不佳,陆云昭走后,更加怒火攻心,勉强看了几行字,忽然一挥手,手中的奏折被他扫落在地。

    裴琰小心翼翼的端了一碗热茶进来。

    “殿下,奴才见您近日浅眠,泡了些宁神安眠的茶。”

    宋凝下意识瞧去,那茶香味他似曾相识,正是沈棠特意向郑院判讨得方子,专门为苏皇后而制,闻起来芳香四溢,又带了点清凉的味道。

    宋凝撑着疲惫的身子,铜壶的滴漏水声清晰入耳,他猛然想起,当初苏皇后说沈棠制的茶还余了些,让人送到东宫里头时,她面上浮现的不情不愿的表情,一点也不似作伪。

    便是亲自送过来了,也一刻都未停留,匆匆离开。

    夜月微残,宋凝眸子里掠过的一点星火愈发黯然。

    他没有去动那碗茶,起身熄了灯。

    次日清晨,陆云昭正同一众侍卫在晨练,便见校场口子处走过来了一道人影。

    黑色缎子上的蟒纹尤其醒目。

    剑与剑交缠在一起,陆云昭穿得单薄,却有细密的汗珠挥洒而出,与他对战的禁军武艺高强,但到底是陆云昭更胜一筹。

    却听当的一声,对方手中的长剑被陆云昭击飞出去。

    “殿下小心!”裴琰惊呼一声。

    宋凝轻轻一闪,那剑从他鬓边擦过,他一双幽深黑瞳冷冷看向场中。

    一众禁卫军同时跪下:“奴才惊扰殿下,罪该万死!”

    宋凝提着剑,一步步走来,最后立在陆云昭面前,冷冷道:“陆云昭,孤很多年没有见与你切磋过了。”

    语罢,一道寒光斩下。

    陆云昭心中一惊,也不敢接,只身子轻轻一晃,躲过这一剑。

    宋凝冷声道:“陆云昭,孤命你尽全力,若是不战而退,孤并不会因此而手软。”

    宋凝是储君,他下的命令,陆云昭不敢不从,只得提剑相迎。

    双刃交锋,一面倒映着宋凝的面孔,“从前母后在的时候,姨母每次携你入宫,母后都对你赞不绝口,说你自小循规蹈矩,私事如此,公事更是如此,你这么小心的一个人,如今为了她却徇私枉法。孤是不会让这样的女子祸害你的,便是为了母后与姨母的姐妹情,孤也定然会阻止你们的婚事。”

    陆云昭虽亦是文武双全,但到了宋凝手里,火候还差得远。

    他挡着宋凝的攻势,蹙眉道:“殿下,微臣想娶谁,又不想娶谁,便不劳您费心了。”

    宋凝携怒气而来,到此忽然怒气更甚,长剑指向他:“即便她对你目的不纯,你也执意要娶她?”

    陆云昭毫不畏惧:“微臣心悦沈姑娘,或许在殿下看来,沈姑娘是个攀附权贵的女子,但她从未主动接近微臣,也从未蓄意谋划过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微臣心甘情愿!只要忠勇伯府愿意,只要沈姑娘愿意,微臣定然甘之如饴,娶她过门!”

    宋凝阴沉地:“陆云昭,你简直冥顽不灵!”

    陆云昭:“殿下三番两次在微臣面前诋毁沈姑娘是为何?是因为她终于不再围绕着您转,所以您如此生气?”

    宋凝:“陆云昭,你……”

    陆云昭:“殿下,您真的认定沈姑娘贪慕虚荣,攀附权贵吗?若她真的是这样的人,太液池落水后,她只要去皇后娘娘那哭诉一番,早就可以借由殿下上位了!可是她并没有,这是为什么?”

    宋凝讽刺地一笑:“自然是欲……”

    “欲情故纵么?殿下可好好想想,此后,沈姑娘有做出任何接近您的举动么?”

    似是隐在内心深处的秘密被无情揭穿,宋凝恼羞成怒,“陆云昭,你放肆!”

    陆云昭:“微臣不敢斗胆揣测殿下的心思,可沈姑娘对殿下是什么心意,微臣却看得一清二楚。”

    宋凝一怔。

    沈棠的那句话猛然又在他耳边响起:“若是皇后娘娘再对殿下提起入东宫一事,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臣女,免得污了您的眼。”

    宋凝猛地闭上了眼睛,想到陆云昭那番话,心口如刀子刺入一般绞痛难耐,喉咙口的那股酸涩涌上来,他攥住了拳头,手背青筋根根乍现。

    往日的每一个画面都如同昨日重现,不断地浮现在他面前。

    宫中无人不知,沈棠心悦宋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