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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太子妃(重生) 第37节

    “歌舞不休倒也吵闹,”荣谌道,“不如出来与民同乐。”

    “我听闻陛下所排歌舞,当真一绝,”乔琬感到太子的敷衍,她小心地瞧着他的面色,“太后娘娘总是赞不绝口哩。”

    荣谌无甚表情地说道:“听起来冷清寡味得很。”

    乔琬不明白此话何意,荣谌却也转过头来看她:“咱们沿着逦河去夜市,可好?”

    逦河沿岸的酒楼、画舫,今夜琴瑟笙箫不绝,间或有着酒客的笑闹声。不远处的巷子里,还有孩童嬉戏打闹的声音。

    二人沿着逦河慢慢走着,水波轻荡,映着岸边的花灯烛火,宛如流光碎金。

    乔琬的酒意终于散去,她不知太子为何在这个举家团圆的日子出宫。况且如今看来,太子并无要事嘱咐,只是随她漫无目的地闲逛,定是有什么心事。

    她定了定心神,或许太子又把她当做一个幌子,只为了出宫疏散些烦闷。如此,乔琬见太子并不言语,便也只是默默陪着他。

    她慢慢走着,抬头去看月亮。今夜银蟾光满,万里无云。他们这样沿着逦河朝着月落的方向走去,好似真的在追月。

    逐渐走到了热闹的大街,沿路摆的摊子卖什么的都有:木樨数珠子、丹桂花、促织笼子、团扇、花灯……还有担水背糖的、卖糕点的、卖扇面字画的、相面看字的,乔琬并非没有来过夜市,但仍旧觉得有趣。

    荣谌见她看着有趣,便道:“婠婠,可想买些什么?”

    乔琬突然想起他从前给长春宫送的那些东西,不禁问道:“从前殿下出宫,常带些有趣之物送给太后娘娘和嘉宁,可是也曾到这夜市上来?”

    荣谌莞尔:“没想到你还记得……确是来过的。”

    乔琬见他终于肯笑,心下松了许多,也不自觉也笑道:“咱们就这样走走吧,我还没看到中意的。”

    二人又走了一小段路,乔琬才轻声道:“殿下今日可是有什么心事?”

    荣谌道:“并没有什么心事。今日宫中新谱的曲子,说是仙宫佳音,但俱是清冷音调。我听不惯,不如出来游玩赏月。”

    乔琬觉得又是个敷衍的理由,她并不信太子只是因为首曲子,就从中秋宴上离席。

    她试探道:“殿下为何不喜这曲子?”

    荣谌望着她,却道:“下回你与我一同赴宴的时候,就知道了。”

    又卖关子,这是太子第二回 在她面前卖关子了。

    乔琬想起上回所说之事,往太子身边靠了靠,悄声道:“殿下,之前在围场时所说二殿下的婚事变故,可是因为刘阁老被弹劾?”

    荣谌见她悄悄凑近的模样有些好笑:“不是什么大事,出京前折子早就递上来了,父亲才被烦得跑去了围场。”

    乔琬没想到这个答案,原来秋狝提前的原因竟是这个?若之前她所猜想是真的,论起这一切的源头,终究还是因为她与东宫的婚事……

    再往前摊铺渐少,乔琬眼见着此处有些熟悉,竟是到了丰乐楼附近。

    此处是多有贵人往来,临河的岸边全都挂满了秋灯,灯火辉煌只怕是仅次于元夕了。

    他们从金波桥上走过,举目望去,天上桂魄流光,两岸烧灯续昼,逦河碎影浮金,不啻琉璃世界。

    荣谌突然道:“你为何不想,我出宫只是为了与你清月共婵娟?”

    乔琬闻言,有些惊讶地望向太子。

    却见月影花灯下,如玉的少年从袖袋里取了一只钗匣:“婠婠,生辰吉乐,遥扣芳辰。”

    作者有话说:

    太子:逛街一晚上才铺垫到位,提前祝婠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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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说太子是少年,因为他只比婠婠大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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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怨王孙

    八月十六, 是乔琬的生辰,也是她及笄礼的日子。

    这一日,宣宁侯府悬灯结彩, 笙箫鼓乐,街巷前车马簇簇。

    今日及笄礼的正宾是长公主, 赞者是乔瑛的未婚妻谢澜。有司的位置方芙与祁纨倒是争了几回,最后祁纨抽签输给了方芙。

    一切仪节皆由东宫的清佩姑姑、尚仪局的王司赞和长春宫的李嬷嬷负责,正好三人为及笄礼执事。

    今日观礼之人, 宫中有长春宫的八宝姑姑陪同嘉宁公主前来,宗室有诸郡主、靖王妃、岐王妃、顺昌郡王妃、昌云郡王妃、诸太|君夫人等, 武勋有成国公夫人、英国公夫人、都府督镇诸诰命,甚至连三位阁老家诰命、贵女等宣宁侯府也一并请来。另有几位便是宣宁侯乔氏族中的女眷。

    到如今,已不是宣宁侯府请了谁, 而是宣宁侯府没有请谁。

    这并不是乔琬第一回 及笄了,前世的及笄礼虽隆重,但远远不及今生。

    乔琬在乐声中默默跟随执事三次受冠受祝, 前世她虽及笄成人, 但心中仍有天真,如今是万万再不可这般。

    从前种种, 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最后, 她听见长公主说:

    “岁日具吉,令德悠仪,表尔淑美,永保受之。”

    **

    笄礼后, 宣宁侯府还准备了筵席。

    筵席设在了花园的缀琼苑, 又收拾了附近绛云阁、清荫馆作为退居。诸位先是到退居饮茶更衣, 方才入席。

    上面两席是长公主、四位王妃与已婚的郡主、县主,下面依序为诸公侯诰命。年轻的贵女们单独开了一席,而嘉宁公主坚持要去那一席坐着。

    竹帘围屏外管家孟娘子领着诸位丫鬟媳妇伺候上酒菜,又有萧氏身边的素月、云窈带着丫鬟等着伺候。

    乔琬回房换下大妆与礼服,赶忙前去陪客。

    因着宗妇、长辈都坐在上首,年轻贵女们这桌比起其他几桌要安静许多。乔琬给几桌都敬了酒,这才回到嘉宁公主给她留的座位前。

    如今这一桌同从前几回筵席并无什么不同,若要说关系亲近,倒也不是人人都那么亲近的。除却乔琬的好友,刘妧、程皎和周芸几人倒是坐在一块儿,谢澜坐在了士林与武勋女孩的中间,偷偷朝乔琬眨眨眼。

    乔琬心中叹了口气,这确是她第一回 请诸位士林女儿上门哩。

    众女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筵席,气氛倒也融洽。只是,因为刘阁老被弹劾一事,总有许多若有似无的目光朝刘妧那边飘去。

    刘妧今日倒算得上是精心打扮过了,面上敷粉描眉、贴了花钿,头上也珠钗摇翠,与当初春宴、清和宴上判若两人。

    此时或许已有人在心里想,刘妧是上回在德康公主面前丢了颜面,如今出门赴宴才如此装扮。

    但乔琬与她敬酒时,刘妧很郑重地道了贺。这令乔琬想起清和宴那日,刘妧对她露出的那个笑容,是不知从何而起的善意。

    筵席才行至一半,又听得鸣锣开道的仪仗通衢越巷,是宫中的赏赐到了。

    众人重新更衣了一回,倒叫那宣旨太监等候了片刻。清泰堂今日正好铺了红毡、设有香案,众人身有诰命,便一同到堂前。

    “今日柔安县主笄礼,宫中本已预备了赐礼。只是太子殿下无意在御前提起,今日还是县主的生辰,”这位公公相貌端正,面方口阔,讲起话来也十分和善,“陛下便命贵妃娘娘再加上生辰礼,故而推迟了片刻。”

    宣宁侯府众人忙谢恩。乔琬只觉得这位公公有些面熟,但她不敢多看,复又垂首。

    那太监取出礼单,亲自报了一遍,一旁的小黄门声音清亮,也跟着唱了一遍。

    众人谢恩后,宣宁侯道:“劳烦谷公公特地走一趟,如今府上正在设宴,还请您赏光。”

    乔琬一怔,父亲称他是谁?谷公公,可是那位谷公公?

    那太监依旧和气道:“多谢侯爷美意,敬贺县主芳辰。只是今日有要差在身,不敢耽误。”

    宣宁侯又留了几句,那太监又谦让几句方才离开。

    乔琬见他走时虽极力掩饰了,但似乎行走有些不适,顿时相信了此人正是曾经的御前的秉笔太监谷廷仁。只是不知他养好伤后在宫中是什么景况了,她可不信自己有这样的面子,让谷公公特地出宫跑一趟……

    众人又重新入席,如今席上诸位皆不知谷公公牵连毒香案这等宫闱秘事,见了竟是御前秉笔亲自出宫走这一趟,只夸东宫独得圣心。

    正因着谷公公亲自送礼这神来之笔,哪怕是重新开席,如今气氛较之前竟是愈发热络起来。陛下给了东宫这样的脸面,东宫的脸面自然是未来太子妃的脸面了。

    年轻贵女们却是矜持,只有方芙、祁纨恭维了几句。嘉宁公主并未说什么,她本就在长春宫中,乔琬不知她对毒香一案知之多少。

    重行开席后,行了一回酒令。要说刘妧今日有些反常,那程皎也是。往日里最是稳重端方的淑女,不过才三五日,就比围场遇到时眼见着清瘦了许多。她这回行酒令也不似从前敏捷,有几分神魂不守。

    乔琬心中只道是二皇子的婚事,教两位女郎烦闷。她也知婚嫁的烦恼,因而并不点破程皎的失神。又行了一轮酒令,乔琬便问诸位可要去花园里散散酒意?

    如今正是金风荐爽,丹桂飘香的时节,侯府花园里也早已预备了秋景。众人饮了茶,便也想去园中走走。

    嘉宁公主本有许多话想与乔琬说,但今日乔琬还需招呼宾客。

    乔琬安慰她道:“今日不便相谈,我见你困乏了,去我屋中小憩片刻吧?”

    嘉宁公主道:“今日是你的及笄礼又是你的生辰,我怎能扫了你的兴?你且去招待客人吧,我让八宝姑姑随我一同休息去。”

    乔琬招来清昼,让她妥帖送公主去自己房中休憩。罢了还不放心,她又送了一程才转回园中。

    路过池亭,乔琬却见刘妧一人坐在石凳上望着锦鲤出神。她双颊微红,似有些不胜酒力之态。

    乔琬从前与刘妧并不相熟,一个出身武勋外戚之府,一个来自士林耕读之家。二人要说对头都不是,哪怕燕集时比试才学,乔琬不擅诗,刘妧不擅画,也可谓毫不相干。

    前世她们各自嫁人后,至死都没有再见过一面。康平伯家的儿媳妇,甚至没有资格入宫敬拜皇后。

    乔琬今日见她,却忍不住停下脚步:“妧娘,你怎独自一人在此?”

    刘妧见了是她,竟是露出一个笑:“我在吹风,你与我说说话吧。”

    乔琬走到她身边坐下:“上回在长公主府,你是否有也话要与我说?”

    “是也不是,”刘妧道,“我想与你说话,又不知与你说什么。”

    乔琬笑道:“那你今日想好了吗?”

    刘妧点头道:“我想好了,我想出家做女冠去。”

    乔琬心下一惊,面上倒是镇定:“你为何这样想?又为何打算告诉我?”

    刘妧道:“我想了许久了……告诉你,是因着你如今看起来是个没有烦恼之人。”

    乔琬有些好笑,前世的皇后娘娘,如今也只是个刚及笄不久的小姑娘,满脑子奇思怪想。

    “我为何没有烦恼呢?”乔琬问她。

    刘妧微微一笑,倒是真的细数了起来:“我从前便羡慕你,你父亲军功赫赫,蒙荫于你;你兄长勤奋上进;你自幼容颜娇美,进退随心。”

    “如今你的婚事已定,太后疼惜、东宫爱重,你还能有什么烦恼呢?”

    乔琬没想过,自己的人生在同龄女郎眼中原来是这样。那些叫她夜不能寐的风刀霜剑,在别人眼里或许是醴汁甘蜜。

    她的许多心事不可与外人道,那刘妧呢?

    乔琬看着她,又问:“你有什么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