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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啊。”华妃愣了一愣,唇边的笑意陡然盛了起来,衬着她那双明艳灼灼的眼睛更加夺人心魄,“可真是一件喜事。”

    颂芝连忙跪下来,笑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只等着大将军回朝,便能见证娘娘封后的风光了!”

    哥哥下半年便要回朝……

    华妃脸上的笑意愈发娇艳,但她还是不忘指使周宁海去打听打听皇后为何突然失了圣意。

    “皇后那老妇,平日里惯会装模做样,这回怎得惹了皇上生这般大的气。”华妃懒懒躺回榻上,颂芝连忙道:“皇后如今人老珠黄,早不得皇上宠爱了,只有咱们娘娘呀,与皇上这么多年来夫妻情深,这才是难得呢。皇上定是不愿意再委屈了娘娘,要将那皇后仪仗朝咱们翊坤宫来呢!”

    “好了,就你嘴甜。”华妃嗔怪了一句,但是眉眼俱是笑意的模样让颂芝与周宁海都忍不住放松了下来,“周宁海,还不快去。”

    “是,奴才这就去。”

    周宁海拄着瘸腿乐颠颠地走了,颂芝慢慢替华妃揉捏着腿,想着剪秋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哼,等她当了景仁宫的姑姑,一定比她更傲气!

    “什么?”

    太后推开面前盛着参汤的莲瓣青瓷碗,神情惊愕:“皇后被皇帝训斥德行不端,不配正位中宫?”

    竹息见太后神色不对,连忙替她拍背顺了顺气,劝道:“有您在,皇后娘娘不会有事的。只眼下皇后娘娘已被送回景仁宫了,皇上的意思是……将娘娘禁足于景仁宫中。”

    “为何会这般突然?”太后不知想到什么,猛地攥紧了竹息的手,“六阿哥……可是六阿哥没了?”

    “太后放心,六阿哥身子康健,没有出事。”竹息有些犹豫,但还是道,“能叫皇上如此绝情的,莫不是昔年纯元皇后的事……”

    太后闭了闭眼,脸色变得苍白:“哀家纵着宜修这么多年,皇帝若是知道当年纯元的死因,只怕也会恨上哀家……”

    竹息正想劝,太后面色难看地开口:“去拿哀家的手令,传皇后过来。”

    “可皇上下了禁足的命令……”

    “哀家让你去便去。其间发生了什么哀家都不知道,又叫哀家如何保住她?”

    竹息依言退下了。

    “皇额娘。”

    听着女子嘶哑的声音,太后有些讶异地挑眉望去,见皇后形如枯槁,倒是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不等皇后接话,她又继续道,“皇帝为何会突然训斥于你?可是当年纯元之事……”

    “当年纯元发生了何事,皇额娘不如与朕细细说道。”

    两人俱是一惊,转头望去,见皇帝面色沉沉,站在光影处,殿外撒进的光模糊了他的面容,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让人没来由地感觉到令人心惊的不安。

    第33章

    皇帝缓步走了过来,路过仍跪在地上的皇后时脚步也未曾停滞,只坐在榻上另一端,好以整暇地理了理玉蟒带上的玉佩流苏,神色平静,语气却沉沉,像是浸了满冬的风雪般,一开口就满带让人瑟缩的寒意:“皇额娘,难不成有什么是儿子听不得的吗?”

    太后神色一僵,缓和了声气:“皇帝,皇后是犯了何错,才叫你这般不顾及她的脸面?你虽宠爱华妃、莞贵人她们,却向来端正严明。若是皇后有什么不对,只管叫哀家管教便是了。你是皇帝,哪里需要你来cao心这些?”

    “朕是皇帝,是君主,也是纯元的夫君,是她孩子的阿玛。”皇帝望着太后,晦涩目光中不乏失望,“事到如今,皇额娘还是不愿告诉儿子真相。”

    “皇帝……”

    太后有些头疼,但凡他来晚几步,能叫皇后说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至于说不上话来。

    皇帝似是看出了太后的不满,冷声道:“皇后?她也配得上这一国之后吗?”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重,原本还挺直了腰跪在地上的皇后脸色更加灰败,人也瘫软下去,望着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再施舍于她的皇帝,她垂下头去,摩挲着手腕上那对愈发光莹柔润的玉镯,忽然就想起昨日在勤政殿书房之中的画面。

    她初被传召入殿时还很高兴,皇帝的解语花不少,她虽是正妻,却时刻谨记着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少有红袖添香的时刻。

    皇帝这般主动传召她更是难得,说起来,他们也许久没有这样安静独处的时候了。

    皇后面上的笑意还未褪下,她便望见了皇帝瞧她的眼神。

    那该是怎样一种眼神?

    皇后怔在原地,那样冷漠中夹杂着厌恶,似乎还混着一些令她不明的失望的眼神,让她反射性地感觉到不对。

    “皇上……”皇后强撑起笑脸,正要迎上前去,却只听得皇帝冷冷一声——“跪下。”

    皇后沉默着跪下,金罗蹙金刺五凤宫装在她身后铺成一朵璀璨的花,皇帝看着浑身华贵的皇后,心中却想起纯元临终时,气息奄奄,伏在他膝下说求他善待自己的meimei宜修,那时的纯元可曾想到,便是她临终前也要护住的meimei害了她与孩子?

    “你为何,要害了纯元,害了朕的孩子。”皇帝坐在龙椅上,见皇后脸色突变,声音冷得像是块她永远捂不热的冰,“朕与你多年夫妻,若不是证据确凿,朕不会出此言。”

    夏刈已经找到当年照顾纯元的嬷嬷,只其中四人已早早殒了命,只得两个躲在河南乡间的嬷嬷还活着。看了夏刈整理呈上的证词,皇帝心中原本翻涌的怒火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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