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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色淡而散漫,像是藏着微妙的无奈,问她:“这么喜欢?” 那日秦月楼一面,便是她在这二楼雅间听评书。 谢青绾诚实点了点头。 冷滑的乌发蹭着他颈线,顾宴容面色不改:“好。” 谢青绾于是得以安生,柔若无骨一样歪在他怀中,听一楼正堂里祁先生口若悬河。 “这古来江湖上便有五花八门,茶女、歌女、郎中、挑夫、杂耍艺人为五花。” 他照例卖了个关子,细讲了这五个行业各以甚么花名指代。 谢青绾捧着热茶,坐直身来。 祁先生评书极为老练,在二楼也听得分明。 讲罢“五花”,他呷口茶续道:“至于这八门,一门金为点卦,二门皮为卖药……八门葛为唱鼓。今日咱们要讲的,正是这五门横——劫窃这一行里的传奇人物,樟州阎五。” 堂下呼声一片,将场子热起来。 祁先生醒木一收,这才揺着折扇细细道来。 说书人笔下的故事多夸大其词,动辄排山倒海天崩地裂。 谢青绾却饶有兴致。 正听到那句“阎五登时拔剑迎上对面十数人,一着雷霆剑法来势汹汹”时,忽有水润清甜的触感贴上她唇瓣。 她一时有些入迷,无知无觉地启唇吃下那枚果子,舌尖不经意卷过他的指腹。 顾宴容有片刻的停顿,尔后一语不发地剥了下一枚。 扫在指腹上的触感极软,与唇齿品尝时截然不同。 谢青绾不知不觉被他喂下几颗果子,全未留意他指腹上晶莹的、不知何时沾染的水痕。 身旁似乎有人问了句甚么。 堂中故事正讲到“阎五身为山贼劫富济贫制霸一方”。 她听得兴起,随口敷衍一句“嗯”,便支颐在窗边凝神细听。 顾宴容察觉她的心不在焉,别有意味地捏了捏她的腰窝,重复道:“该回府用药了。” 谢青绾温吞答道:“哦,好。” 一面应下,一面扒在床边像只好奇心充沛的猫,纹丝不动。 更没有回头瞧过半眼。 顾宴容心底那点惬意淡下去,俯身凑过去要将人捉回来。 还未走近,忽见堂中说书人似有所觉地抬起头遥遥望过来,满脸笑容地颔首致礼。 谢青绾已端庄临窗,颔首回致。 原来这份致礼朝向的并非他这个摄政王,而是他身边的摄政王妃。 顾宴容压低眉眼投下一瞥,在说书人惊愕的眼神里倏然合拢了窗牗。 谢青绾迟迟回神,擦见他冷隽容色和眉尖压着的一点不耐,未敢去制止他锁窗的手。 她恋恋不舍地看最后一线光被窗隙吞没,有些落寞,却乖巧牵着他的衣袖:“殿下,我们回去罢。” 顾宴容一身冷意微滞。 谢青绾埋着脑袋,声音有些闷:“苏大夫新改的方子里有几味特别的药材,需得趁新煎好时用,放久了会散了药劲,功效大减。” 她很是懂事地仰起脸来:“殿下,走罢。” 顾宴容却分毫不动,落下的目光同他一身气魄一样沉寂无声。 良久,才揉过她发顶,音色很低:“绾绾。” 谢青绾终是被他牵着坐上了回府的车马,厢门阖紧时忽然听闻他道:“想知道结局么?” 谢青绾怔住,被他细致周到地披好小绒毯。 阑阳城三月里的天说变就变,前脚尚还日色明媚,一入车舆便已打从天际阴沉下去。 车舆外风雨猎猎,顾宴容不疾不徐地开口道:“阎五是流寇出身,一生烧杀劫掠……” 他语气轻描淡写,却在此刻昏晦的天光里透出不寻常的意味来,像是没有温度的宣判:“他行兵奇诡,屡屡从朝廷围剿中脱身。” 谢青绾在他平铺直叙的讲述里悄悄打了个小呵欠,掩着绒毯无可抗拒地贴进他怀里。 顾宴容不疾不徐讲到樟州乱象,讲恶官欺压庶民,山匪劫富济贫,在时局中的制衡作用。 他听到谢青绾平缓的呼吸声。 贴在他胸膛上,鼻息温热,攥他的手也温热。 她团在顾宴容怀抱当中睡得很熟,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容色凌乱地被从车舆中抱出来,一路藏在他外袍底下被抱回的含辉堂。 —— 摄政王连日来的温和与耐性超乎她的认知。 谢青绾今日醒得有些早,睁眼是他沉倦的眉眼与高挺的鼻骨。 一动之下,才发觉自己怀里尚抱着他的手臂。 谢青绾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晚她的软枕被摄政王一语不发地剥离之后,便似乎再没有见过了。 她抱着顾宴容的手臂,睡得仍旧十分习惯。 谢青绾枕在他肩角上,侧眸可以看见他极长的睫羽,连同冷隽摄人的一张脸。 鬼使神差地,谢青绾支起一点身子,凑上去拿指腹拨弄他的睫毛。 下一瞬,沉睡的摄政王呼吸节奏都未变,忽然倾身压制住了她。 被他捉了个现行。 第26章 话本 ◇ ◎恃宠而骄◎ 谢青绾忙乱收回手, 浑身都被他的体温烘得热乎。 不知是不是时序近夏的缘故,她日常断断续续的小病渐渐少了一些,虽仍旧整日里恹恹无力地歪着,却鲜少在咳嗽起热。 顾宴容便更放肆一些, 钳锁住她的双手, 从衾被里将人剥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