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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玉山摇着蒲扇的手顿住,虎目一挑,“丫头呢?” 占五被他问的一时摸不到头脑,片刻才道:“小姐……去西边的石头上玩去了,还没回来。” “等她回来了让她来见我!” 占五略一思索,似乎明白了个中缘由,躬身退出。 杨君兰听说萼州的粮仓起火,心里一阵慌乱。 这些年来她被唐玉山精心保护着,平日只负责打理生意上的事,杀人放火、流血牺牲的惨烈场面她见都没见过,况且又事关离善朴,更是让她紧张不已。 手中的琉璃盏放到一边,见占五出门后忙问道:“离公子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唐玉山笑嘻嘻地拥着她,“夫人别担心,有你爷们在呢,没事儿!” 半晌,唐棣轻轻推开房门探头进来,小心地瞟着杨君兰,见她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大大方方走上前唤了声娘,又向唐玉山道:“爹,你找我?” 她灵动的眼睛忽闪着,眼底泛着难掩的喜悦,看见唐玉山手中的蒲扇在榻边点了两下,忙凑过去坐下。 杨君兰焦急地问道:“棣儿,你可知道萼州失火的事?” 还没等唐棣开口,唐玉山手肘往膝上一横,“说吧,是不是姓离那小子搞的鬼?” 唐棣嬉笑着点头,杨君兰这才舒了口气。 唐玉山哼笑一声,“就知道你和那小子这些天在一块儿没憋什么好屁!” 唐棣不满地撅撅嘴,“爹,这叫谋略!” “狗屁谋略!” 唐玉山挥着蒲扇嚷道:“那小子毛还没长齐呢,也敢在老子面前说谋略!顾头不顾腚的混小子,等着那凉王热王的收拾他!” 他言语间虽有三分指责,眼中却满是赞赏。 唐棣看着爹爹,越发得意起来,“身为守将,就只能等着被打吗?诱敌深入,以退为进,哪里错了?” 唐玉山不置可否,扔了蒲扇轻哼一声,“那小子若是遇到难处,叫他来找老子!” 唐棣眉眼弯成了月牙,欣喜地应下,别过爹娘,跑出门去了。 唐玉山怕杨君兰担心,瞟了她一眼,把琉璃盏递到她手边,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门口。 占五一直候在门外等着唐玉山的吩咐,见他出来忙躬身上前,“庄主,离公子那边……” 唐玉山目光凛凛,挺了挺魁伟的身子,“叫山上所有管事的天一亮都到浩风堂来。” 赤尾村的火过了四更才被扑灭。 刺史府内,离善朴连夜召集官员集议,下令捉拿内鬼,安抚军心,加强防守。 余望言做贼心虚,总觉得离善朴冷肃的目光时不时瞟向他,像是已经知道此事与他有关,提心吊胆地熬到集议结束后匆匆忙忙离开。 回府后仍然坐立难安,他已经将萼州的存粮之处告知给朱锦融,而朱锦融承诺的银两还没有送来,答应将他引荐给马本初也不知何时才能有动静。 若是时间久了,离善朴查到他勾结朱锦融泄露军机,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按耐不住,天还没亮便把余浅叫到房里,吩咐他悄悄去醉春楼问问朱锦融的说法。 余浅此次得了甜头,还指望着再次借助余望言捞一笔,自然不愿意见到他离开萼州,转投到马本初的阵营。 俯下身赔笑道:“大人不必心急,小的去送信时朱锦融说有事要回武州,这会儿已经走了,大人不妨再等上几日。” “况且此次只是烧了个粮仓,即便大人投奔了马将军,怕是也得不到重用,不如等他日立下大功再去武州岂不更好?” 余望言无奈,只得整日躲着离善朴,盼着朱锦融早日回来,引荐他到武州去。 次日清晨,阳光比往日里更明媚了几分,唐棣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身上的倦意尽消,神清气爽。 她侧过身看着床边的泥人,用手指轻轻戳弄了两下,含笑起身,梳洗过后推开窗向外望着。 房檐上的冰雪消融,晶莹的水珠顺着瓦片一颗颗滴落,凉风拂面,卷来阵阵泥土的清香。 门口的雪人缩小了一圈,鹅卵石眼睛掉了一颗,原本光滑的身子被太阳晒得软塌塌的,身上插着的红梅枝不知去向,只剩下嘴角弯弯的弧度清晰可见。 唐棣不舍地望着雪人,盘算着等明年一下雪就让离善朴再堆一个给她。 早膳过后,她披上一件水红色的薄棉斗篷,带着唐武沿着南面的缓坡下山。 山石壁的冰柱上附着着一层水汽,汇集在一起缓缓向下流淌。 小溪的冰面已经裂开几道缝隙,向外渗出水来,唐武粗壮的手指把冰面敲得碎成几块,抓起碎冰来扔进树林中,露出清浅的溪水。 水气氤氲,涟漪阵阵,水底的各色鹅卵石晶莹剔透。 唐棣伸出手指入水一探,冰冷透骨,她抿着嘴坏笑,拢起一汪水洒了唐武一脸。 唐武猛地一抖,抬手抹了一把,没好气地道:“天天让我跟你往离家跑,累的我腿都细了!” 唐棣不理他,仰着头自顾着向山下走。 唐武两步窜到她身前,摸着下巴问道:“你跟那小子猫在屋里边琢磨啥坏事呢?” 唐棣踌躇了片刻,四下望了一眼,凑到唐武耳边,“琢磨对付马本初,以守为攻。” “对付马本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