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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时迁......”桑酒嚅了下嘴,不知道说什么。 陈时迁睁眼回望着她:“所以桑桑,我没办法原谅他。” “我知道,”桑酒主动抱了抱他,在他背上轻轻拍着,“我没有让你原谅他。他有错就该承受着犯错误的后果,没有人有资格可以强逼受害人去原谅伤害者,可是你今晚那样做很难保证自己不会成为第二个陈漪。” 有些错误已经铸成,再大的补救也无济于事。 但受到伤害的一方不应该为此困住自己一辈子,否则行将踏错后的每一步都是万劫不复。 “陈时迁,我知道让你忘记过去很难,可是人总是要往前走的。与其一辈子困在牢笼里不如试着去挣破它,满身伤痕也好过与厌恶的人同归于尽,平白惹得自己一身腥臭。破釜沉舟需要勇气,可阅尽千帆后归来,依旧明媚,不是吗?” 陈时迁的心神为之一荡,这么些年,他一直困在自己铸就的牢笼里,一边自怨自艾,一边又放任躺平,恨着陈老爷子的同时却又享受着他时不时递过来的好意,所以才会那么迫切地想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解脱,可说到底也唯有他还困在牢笼里。 在遇上桑酒之前,他一直独自活着,生活单调到即使下一秒是世界末日也不会有太多情绪,固执地认为一个人来也理应一个人走。可他自认为潇洒的人生理论在桑酒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因为她永远是浩瀚星空里最亮的一颗星。 她要热烈而自在地活着。 不惧风雨,不畏艰险。 感受着心脏因为她一下又一下狂热的跳动,陈时迁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郑重肃然地说:“桑桑,我不会再那样做了。” 桑酒侧过身,眨眨眼,“那你知错了吗?” 陈时迁依言,乖巧地点点头。 “错哪了?” 闻言,他拧眉疑惑地看着她。 “错在你不信任我。” 桑酒惩罚似的捏了下他的后颈,没好气地说:“你觉得就你刚才那番话能把我气走?陈时迁,我们是领了证的,我是你的合法妻子,你下回再说那些话,来的就不是我而是离婚证了!” 陈时迁失笑,搂紧她:“你离婚我就上诉,你找不着下家婚也离不了,我们就这么耗着。” 桑酒:“想得美!” 想不美也得想美了。 人活一世,遇到幸运的人也就一回,他运气手气向来臭,此生能碰到就牢牢抓紧了,要不然下一回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了。 第48章 陈老爷子还是没能撑到入夏,离世前一晚把子女叫到床前语重心长地告诫了一番,最后又单独留下了陈时迁。父子俩聊了很久,没人知道老爷子和他说了什么,再进病房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紧紧闭上,但脸色端详,嘴角甚至带了微微笑意,看样子是安然逝世的。 陈时迁出来的时候,表情依旧淡淡的,但桑酒还是看出了他脸上久违的释怀之意,是那种长期处于高压下突然放松的舒心。 还好,他没有变成第二个陈漪。 桑酒走过去,勾起他的手,轻声唤道:“陈时迁,你成功了。” 成功不再为过去所困,也不再为仇怨所累。 二十九岁的陈时迁终于做回了自己。 陈时迁看着她,目光灼灼,付之一笑,“嗯,还不算太晚,” 老爷子的葬礼办的不算隆重,他死前特意吩咐子女葬礼简单就好。生前他已经足够风光,死后低调些就好,免得到了阎罗殿阎王不肯收,陈家人遵循他的遗愿,一切从简。 入葬的那天,天空明媚,万里无云。 前来吊唁的人看着那张黑白遗照少不了一阵唏嘘,曾经叱咤风云的人最后也不过是一死,然后化作一抔黄土,在世人的记忆里逐渐消散。 死亡,人们惧怕它的同时又不得不面对它。 因为人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在为死亡做准备了。 ....... 桑酒在葬礼上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江添屹。 两个昔日好友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一个是亡者新媳,一个是亡者前孙婿,如果没有和傅音离婚,他或许还应该喊她一声“小舅妈”,桑酒笑世事无常。 “这回是真的要恭喜了。”江添屹看着她手上的戒指,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认真地说道。 桑酒笑着回了句“多谢”,继而又问,“你呢,接下来什么打算?” 成年人的友谊就是这样,即便之前闹得再难看,再重逢后的一句问候就能冰释前嫌。因为长大后的我们才知道一份珍贵且长久的友谊有多么来之不易。 江添屹双手插兜,极目远眺,平淡地说:“江.氏.打算开拓北美市场。玩了这么多年,也是该挑起公司重担了。” 他看起来比从前成熟多了,尽管举止依旧散漫但眼神里的轻佻已不复存在。 “什么时候走?” “下周。” 桑酒略微惊讶:“这么着急?” “嗯,那边急着用人。所以,”他颇有些遗憾,“你的婚礼我估计是赶不上了。” 桑酒了然表示理解。 “阿音——”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傅音应了一声,转身朝他们走来,看到江添屹的那一刻脚步驻足了一会,眼里闪过片刻诧异,但也仅仅一秒,继而她笑着和桑酒点了下头后匆匆跑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