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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婼没了昨日初见落雪的兴奋,反而皱着眉看着这漫天大雪。 “再走一段路就到山脚了,下山之后道路平坦,马车不会再像现在这样颠簸。”宁暨解释。 裴婼应了声,放下车帘。 温子柔看见宁暨守在外头也微微惊了一惊,见她转回头来便笑道:“世子真是真真紧着你呢。” “表姐!”裴婼还想说话,可下一刻一阵急促的晃动让俩人身子迅速往前倾,而后马车疯了般往前冲。 “抓稳,快抓稳。”裴婼大声冲温子柔喊,自己则顺手抓了窗户边缘,稳住左右摇晃的身体。 而外头同样乱了套,一行人走得好好的,却不知为何裴婼俩人这辆马车打了滑,急急往前冲,车夫连忙想要架停车辆,可那马儿好像惊着了,开始狂奔。 马车横冲直撞,把在前面走得好好的两辆车子都撞到道路两边去,身边行走的丫鬟和护卫急急避开,瞬间乱成一团。 可那两辆车子都停稳了,裴婼这辆还是停不下来,马儿完全失了控。 惊喊声此起彼伏,等陈氏和温氏探开门帘时,裴婼与温子柔已经被带离了老远。 温氏看着那辆不断摇晃摆荡的马车急得落了泪,“快,快救人啊!” 雪越下越急,很快看不见那奔腾而去的车架。 而本该在马上的宁暨早已飞跃至那辆受了惊的马车上,他抢过车夫的缰绳,试图控制住马车,可是没用,他越使劲,马跑得越急,他只能尽力稳住方向,不让马车往右侧冲。 “抓稳了!” 裴婼一颗心都悬着,听到他的声音,又透过门帘看见他的背影,心里微微定下心来。 可很快,马车右轮撞上个大石头,一阵更剧烈的晃动把贴着车窗的人甩到另一边,温子柔着急大喊:“婼婼!” 宁暨慌张回头,裴婼已经爬起身来,忍着疼痛大声对他说:“我没事,弃马!” 宁暨心知按这情形要是再稳不住恐怕整个车架都会散架,弃马是最好选择。 可马车与马儿连接紧密,这样急促的时间内要脱离车架绝无可能。 弃马的唯一选择是,人离开马。 幸好路边都是厚厚积雪,若是位置适宜跳马应无大碍。 当机立断,宁暨朝车夫道,“快,蜷缩身体,往左边跳!” 车夫已是害怕得不行,可他也知道再跑下去可能小命都没了,于是咬牙,一跃而下。 宁暨使劲拉着缰绳,大喊:“你们俩一起,快!” 裴婼朝温子柔伸手,攀扶着她到车门,可门口拥挤,马车晃动剧烈,俩人根本不可能一起,裴婼推了一把温子柔,“表姐你先下去!” 温子柔回头看向裴婼,眼里都是害怕和不安。 而外头宁暨看着越来越陡的坡和愈加不安的马大喊,“不要浪费时间,速度。”说完腾出一只手把门口的温子柔拉扯出来,边叮嘱:“护住头!” 温子柔落在厚厚的雪上,脑子一阵晃动,待她重新去看那失了控的马车时,眼底瞬间乍现恐慌。 马车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并且偏离了正常的道路往路边的大斜坡奔去,一下消失不见踪影。 来不及了。 雪又大又急,将那深深的车辙子一点一点覆盖。 -- 裴婼是被痛醒的,手肘处钻心的疼。 下方不远处是架零乱的马车,早已碎得看不出形状,裴婼动了动,随即碰到具柔软的身体,移正身子一看,果然是宁暨。 可下一瞬又慌得不行,那躺着的人身上衣物没一件是完整的,全都被划了细细碎碎的口子,而自己身上除凌乱些则是完好无缺。 她想起来了,马车掉入陡坡时他抱住了自己,而后一直没松开。 宁暨此刻脸色苍白,右边侧脸还有道深红的划痕,裴婼急忙靠近他,伸手去探他的呼吸,下一刻才安下心来。 裴婼四处张望,又抬头往坡上看,可大雪依旧不停,一片白茫茫,根本看不出俩人到底落到了多深的坡下。 “宁暨,宁暨。”裴婼试图把他叫醒,但叫了好几声都没见他有反应。 稍微一移眼,裴婼便看到他腰腹下那原本是纯白的雪已经被染红,当即捂了嘴,怎么会...... “宁暨你醒醒啊!”再开口已经带了哭腔。 可回应她的是雪花扑簌落下的声音。 裴婼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鳌山不算高,她与宁暨应当掉得不远,娘亲她们很快就会找过来。 她看了一眼没有血色的人,掩下那些慌张。 在此之前,他不能出事。 裴婼爬了起来,一瘸一拐走到凌乱的车架边,把凡是能扯下来的帘子、毛毯、坐垫都捡起来,又急忙走回宁暨身边,全都盖在他身上。 然后走到另一边,小心撩开他的衣裳,查看伤势。 这一看又吓了一跳,腰腹处那道口子又长又深,这么冷的天依旧有血细细沽出来。 得止血才行。 裴婼想了想,脱下两件外衣,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把里衣衣袖划成长长一条布带。 等做完这些人已经冻得苍白,连忙把衣服穿上。 一阵忙活,终于给他包扎好。 于是又去细细察看他身体各处,确定无其他外伤后才微微放下心来。 依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