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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玦一路疾奔,走到书房前却反而放慢了脚步。 轻轻推开房门,只见书房中央地面上盘坐了个娇俏女孩,咬着毛笔一脸忧愁地看着眼前的画板,周围是散落的各种工具和废弃的纸张。 裴婼背对着裴玦,于是裴玦一眼就能看见那鬼画符似的图案,心中问责的心思瞬时去了一半。 “婼婼。”裴玦走进来。 裴婼转头,见是裴玦也没有多高兴,恹恹地喊了声阿兄。 “这是画的什么?” 裴婼更丧气了,垮着个小脸:“果然连阿兄你也看不出来。” 裴玦不好打压她的自信心,便指着画板前的一个花瓶道:“是这个花瓶?” 裴婼脸已经埋到地底下去了,“不是,是咱们院子里的竹子啊!” 这……不能说相似,只能说毫不相干了。 “你若是想画竹,那就应当到竹子跟前去画,在屋子里只靠想象有何用,你知道竹子有几个竹节有几片叶子吗?” “啊?还要这般复杂?” 裴玦说:“那当然了,有其形才能有其灵。” 裴婼思虑片刻,当即决定到屋外去画,自己搬了架子,又吩咐:“阿兄,你帮我把剩下的东西拿出来。” 于是裴玦便陪着她画了许久的竹,有哪里不对就细细指出来,讲得比先生还细致。 一番辛苦,终于能在裴婼的画上认出那几根竹子来。 收拾东西的时候裴玦才想起要问她的事,“婼婼,你今日是不是与吴将军女儿闹不愉快了?” “是......”裴婼瞬间有些底气不足。 裴玦扶了扶额,又问:“还冲撞了宁世子?说不稀罕?” “没有啊。”裴婼不明所以,“我没说宁世子。” “婼婼!”裴玦大声了点,“人家世子昨日救了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世子?恩将仇报的事情我裴家可做不出来。” 裴婼瞬间明白自己简单的一句话已被过度误解,她本意是指萧章远的啊,却不料众人这样以讹传讹,将她与宁家世子生生捆在一起。 可如今也不能解释过多,裴婼只好扮软,否者依阿兄这性子不知要说她到什么时候,温声细语道:“可是,学堂里她们说我想巴结宁世子,我才不是呢。” 裴玦果然心软了,语气放柔:“她们真的这样说?” “嗯,不止说了我,还说了白袅。” 裴玦若有所思,过了会说道:“那这件事也怪不得你,只是下次再不许这样当众让世子没面了,女孩子家家的要温婉些。” “再说了世子为天启朝在前线拼命,立了多少功,我们应当心怀敬意。而且朝廷关系复杂,不乏有人将你这些话掺了假说到父亲与骠骑大将军跟前去,影响两家关系。” 裴婼倒是没往这方面想去,当下也有些戚戚,“阿兄,没有这般严重吧?” “无事,阿兄自会将事实告诉世子,只是你下回见了世子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了,在外人面前也不可。” “知道了。” 于是晚上用饭时裴婼特地看了几回裴国公的脸色,见他与平日无异样才放下心来。 裴婼想起裴婵的事,问温氏:“娘亲,堂姐的婚事不是定下来了么,怎的堂姐还去学院?” 天启朝内往往上学的都是未出阁的女子,若是结了亲,便不好再去书院上学了,是以裴婼才这般问道。 “你堂姐给你找麻烦了?”温氏顺手给她夹了块rou。 裴家大房与二房不算亲近,但面上还算和睦,不至于闹出什么家丑。 只是二房养的裴婵心眼小,什么都爱和裴婼比上一比,偏生样样比不过,白给自己找了许多罪受。 长大倒收敛了些,两人来往渐少,不甚亲密。她后来对这堂姐并未过多留意,想来也是安分的。 “那倒没有。” 顶多是想让她不痛快,她可没闲心事事与她计较。 “顺安伯府里老太太刚去,这桩喜事得延后一年,不着急备婚。”温氏道。 “噢。”裴婼淡淡答。 一边用饭的裴国公突然对裴玦道:“听闻宁世子也去了书院?” “是,午间还一块吃了饭。”裴玦说完没眼色地看了一眼低头扒饭的裴婼。 “今日上朝圣上特意提了宁世子,要他主持今秋武试一事,可见荣宠。”裴国公感慨道。 确为荣宠,但凡能主持武试的历来都是朝中德高望重的武将,而宁暨如今不过二十就能担此重任。 朝中不免有落进下石的声音,等着看这黄毛小儿出丑。毕竟那战场传闻只是传闻,又不是人人都亲临现场又怎会人人信服。 专心吃饭的裴婼听了这个消息顿了一顿,上一辈子的武试确实精彩。 只是现才八月,武试得在十月吧,尚早。 “太子一族素来与宁将军不和,阿玦,你在书院小心些,切莫惹祸上头。”裴国公又叮嘱着。 可裴玦却稍显不满,“爹,你们朝堂内的派系之争我是不懂,可连三岁小儿都知道宁王府为护这天下安宁做了什么,太子是储君,竟要如此不辨是非么?” “阿玦,这世上哪有非黑即白的事,若你是帝王,你愿意养头老虎在身旁?” 裴玦依旧不听劝:“我只知道,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宁家就是天启朝的大功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