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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将夜,他是醴泉,是这世间所有川泽水流的化身,他不能死,天道也不会让他有事,你去与不去,结果都一样,你大可放心。 风无幽说了这么多话,总归是觉得累了,他阖上双目依旧能感觉到步凌尘在自己周围不远处,他放心地躺着,静待死亡降临。 风无幽,你要是死了,我会好好葬你。 风无幽愣了一下,倏然勾唇笑笑,天真地问:那我的墓前会有很多的花吗?你不会栽种很多草药吧?你以前就是我受不了那个味道。 不种草药,都种花,招蜂引蝶的花。 可我不要那么多蜂,也不要那么多蝶,我只想招惹你这一只蜂蝶。 呃 那你多久来看一次我啊? 每逢清明,还有你寿辰和忌日 我寿辰你都还记得啊风无幽闭着眼没睁开,咧开唇在笑,脸上的纵横沟壑显得都不那么狰狞了。 感知在被抹去,碎裂的不止是身躯,还有魂灵,风无幽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和魂灵都在分崩离析,都在肢解成块,最后就要碾成灰烬了,碎成齑粉了 在意识和感知马上要消散前,似有一双臂弯将他揽入怀中,让他冰冷了千年的,如死人一般的身躯最后燃起一簇热意 他笑了。 最后的满足 但他没听到步凌尘最后俯在他耳边的最后一句话,嗓音是哑的。 嗯记得。 雾敛峰有你的衣冠冢,一千年了,你看到过没有? 耳边没了声音,步凌尘缓了片刻,拥着的臂膀也紧了一些,他喑哑着喉咙,忽然问: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好似不用问也明白了,更何况,再无人答他。 哪个凡人能活一千年呢?更何况一千年前的他抱着药罐子,行将就木 没有生死契的感应,诺大的魔域,将夜想要找到云谏何其难。 他不晓得自己能否找到他,也不晓得自己找到的时候,云谏还有没有机会同他说上最后一句话,他会不会只能抱着他的尸首,带他离开,亦或是连尸体都没有,都燃成烟,烧成烬,就像从未在他生命中出现过一般。 将夜一直在找到,可魔域太大了 他找不到啊 紧攥着的最后那点涅槃之力将他掌心灼焦,他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魔域很大,魔殿千万座,饶是梧桐极速地翻遍了大半,也还是没能找到将夜所在的那座魔殿,他甚至开始揣测云谏是不是压根就没把将夜藏在此处,而是故设弥彰,让他错过时机? 知道涅槃之力若是完全被将夜吸收,他就再也没机会了,急得他近乎癫狂地放从神识,冒险覆盖整片魔域。 就在这时,一道柔韧的丝线掷出,彻底绞断了他放出去搜寻的神识。 梧桐蓦然睁开双目,鲜红的血淌下唇角。 他看着追来的云谏,忽地笑了。 那些愚蠢的修士缠不住你吗?你已经把他们都杀光了,还是留下你的族人与他们缠斗?翊族被封印在神脉,日日被这群修士吸收灵气,早就羸弱不堪,仙门人多势众,他们斗不过的 凤岚云谏,你果真断绝了全部的情念,连旧部的生死都不顾了,当真绝情地很 任他激讽,云谏没说话,只是调度出体内仅剩不多的涅槃火。 神力被封印了千年,所有人都以为他足够羸弱;涅槃火从不轻易世出,这是他曾对这个世界的温柔,却让所有人小看了涅槃火有多炽热。 他是先天神祇,是九重天上的凤岚殿下,是神族尊主,万年前亦是险些毁天灭地的魔神。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摧山河,可毁天地。 但他从未这么做过,他将人间留给了他的挚爱,无论万年前,千年前,还是现在 但温柔从不是用来被嘲笑的,悯情也不是被当作弱者的理由,炽爱更非值得愚弄。 凤岚云谏的神力回归后,解决一个梧桐从不是什么难事。 天地变色,魔域猩红的天空更加晦暗,天上好似漏出一道缺口,飓风裹挟着浓郁的黑,直通地面。 双目覆盖的白绡被风卷去,那双曾温柔过,曾缱绻深情的桃花眸蓦然睁开,里头没有琉璃色的珠子,只剩一片浓郁如深渊的黑。 炽热的涅槃火犹如火龙一般缭绕身周,极高的温度下只能看到一团炽白。 凤唳长鸣,翱翔苍穹,白羽凤凰周身都是炙热的火焰。 蓦地俯冲向梧桐! 也是这声凤凰的凄厉长鸣,蓦然给了将夜方向。 天是暗红稠黑的,唯有炽白的光晕自远处传来,撞进将夜眼底,他心头一梗,来不及多想,便使着还不熟悉的神力御风奔去。 耳边都是嗡嗡然的凛冽风声,他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只心如擂鼓,激地喘息声呼呼作响。 翻腾不休的浓重乌云压地越来越低,压地人喘不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