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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他师尊,沉默了好久。 磁缓喑哑的嗓音小心翼翼地响起:今夜风大,雨凉,要不要要不要喝点姜汤?我去给你煮。 呃将夜没回答他,但听见人阖上门走了出去,隔着乳白的窗户纸能瞧见外间廊庑上亮起的火炉星光。 过了会儿,门又被推开,空气中透入甜蜜的香味,又伴着姜汤的辛辣。 无论是醴泉,还是将夜,都嗜甜。 云谏很怕做错了事,又惹将夜生气似得,直到慢火熬炖着姜汤时,他盯着飘出的水雾看了很久,蓦然想明白了什么。 嗜甜的这个人一直是这个人啊。 他在纠结什么呢? 什么记忆不记忆的?只要他爱着的这个人在身边,被他拥进怀中,被他细细亲吻,他们之间会有未来,会诞生出更多的回忆。 难道他对记忆的在乎程度能超越对这个人的眷恋吗? 难道他会觉得往后两人之间再造记忆后,以后的将夜就不是现在的将夜了吗?就像拥有曾经记忆的将夜难道就不是如今眼前的将夜了吗? 这种思考是一种极耗费心神的。 但他终究该想明白的。 他端着姜汤,身上的雨水被冷风蒸干了一半,却还是湿漉的,不敢坐在床边,怕湿透的衣衫带出寒气让将夜着凉。 睡着了吗? 无人回答,但云谏知道,将夜没睡。 他端着姜汤站了很久,瓷碗guntang的温度煨暖了他冰凉的手,他才放下碗,小心翼翼地捧着被子底下不经意露出的手腕。 明显感受到少年的手轻颤了一下。 云谏细细摩挲着掌心还残留细小伤痕的手,虔诚地在伤口上落下轻吻。 对不起。 长睫垂落,摇曳的烛光将阴影投在眼睑下,琉璃珠渐渐浓深。 是我的错,我只是太混乱了,我没有因记忆而喜欢你,没有因你没了记忆而不爱你,我从来喜欢的都是你,不是什么时候的你,也不是什么样的你 爱意浓深,强烈的占有欲望让云谏从未思考过自己是因何喜欢将夜。 而如今,考验忽然袭来,他猝不及防中来不及准备,就被混乱的内心而冲昏了头,伤了心上人,也伤了他自己。 可又有什么用呢? 伤害已经在心口戮出一道顽固的疤痕,他守在少年床前低声絮语,却从没得到一个回应。 等候了很久,暖黄烛灯都快熬干了。 将夜忽然掀开蒙在脑袋上的锦被,双目泛红,喉咙还有些哽,模样那么凄惨,却又凶巴巴地怒视云谏。 出去! 一开口,又觉得自己的话是不是说重了,又补了句:我我要睡了。 云谏很想搂着他,像每一个日日夜夜一样陪他共眠,但他不敢再惹将夜生气。 因而还是松了手,望着少年重新蒙上被子,遮住脑袋,才依依不舍地推开门。 门外雨声还在继续,纷纷扰扰很吵闹。 云谏哪里也没去,他坐在门外的青石台阶上,望着昏沉沉的天,想了很久。 从在九天之上第一次遇见小溪流时,想到了千年前他坠落人间后与醴泉在彤岫村的记忆,又想到了这辈子他遇见小徒弟后蓦然心动却不自知的那段日子。 他原以为,自己喜欢将夜是因在比翼鸟织就的梦境中回溯前尘,知晓将夜是他深刻魂灵的人才喜欢他。 事实上,他给自己找的理由很蹩脚。 若梦境告诉他,他千年前的那个故人是别人呢?他会忽然喜欢一个陌生人吗?以及他喜欢将夜早从不舍得动手伤他,甚至开始保护他就动心了。 疲惫感袭来,云谏哪儿也没去,就守在屋外,坐在青石长阶上倚靠着廊柱昏沉睡去。 他很久没阖眼了,加上精神损耗极重,再不想睡也压不住这种困意。 只是 他睡得不安稳,天亮之时,是院门被敲响,惊醒了他。 拎着洒扫器具的李姑娘一看见他有些诧异。 仙君你们这是,又回来了吗? 云谏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哎?小仙君他们一大早就来辞别了啊,说急着赶路,取了马车就走了,仙君你没一起吗?算来,他们都走了两个时辰了。 云谏脸色蓦变,克制又焦虑地敲了几下门,得不到反应后立马推开,屋内哪儿还有人啊? 他的将夜竟然拐着宠物和他儿子连夜跑了! 第100章 如何原谅 你躺好,让我上一次 两个时辰, 不算太久,将夜他们是驱车离开的,云谏要追上不是什么难事。 将夜自己也知道, 他不告而别想甩掉云谏的概率几乎没有,要是真想逃离, 他连腓腓和小青藤都不该带上,毕竟这两个小jian细很有可能出卖他。 说到底, 还是气不过千年前云谏卷着猫儿跑路, 就丢给他一封看不懂的书信。 他如今出息了, 连书信都不要留给云谏。 将夜的魂魄在融合中还是出了岔子,一夜过去都未能彻底修复裂痕,斑驳与破碎即便让他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却还是头脑昏沉,浑身绵软无力, 又有些嗜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