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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松口了。 他说:我以前不知道这张脸是你的。 昨夜他被燃情药折磨地意识恍惚,直到被丢入湖水中又被人救上来后才意识到自己这张脸确实脱胎于眼前这个人。 他战战兢兢, 惶恐至极, 但维持这张脸效果的药已经被嫲娘收走了,好似顶着丑陋破碎的面容就能保住他一条命似的。 但他不甘啊,哪怕只活一朝一夕, 他都要戴着一张绝美的面容才敢赴黄泉。 我只是想要一张好看的脸,他给了我,那就是我的,我不知道是你啊! 既不知这张脸与他有多像, 又为何从笑容仪态到穿衣习惯, 乃至身上用的香料都极致地模仿他? 云谏身上的冷香并非是他用什么香料熏出来的, 他虽不记得,但感觉自己应当是很久以前就沾染了,弥久不散而已。 刻意模仿是仿造不出的,除非有人给柔芷指点,而这个人应该对云谏极其熟悉。 足尖使力,踩着的掌骨嘎吱作响,近乎碎裂在血rou之中。 啊 云谏:撒谎。 太疼了!柔芷的掌骨寸寸断裂,甚至碾碎,都揉进血rou之中,他真的承受不住了,太疼了啊! 是!我是在模仿我我以前不知,后来就知道了,真的,我没有撒谎,初见将公子的时候,他说我长得很像一个人,我打听之下才知道仙尊 云谏抬足,柔芷松了口气,颤着身子眼眶通红地望着自己原本该抚琴握笛的手如今近乎残废,他愤恨不已,又不敢不说实话。 被卖到翠微苑的人是轻易出不去的,我不过是想得一份自由,我觉得只要将公子倾心于我,哪怕只是将我当作一个替身,只要带我出去,我就什么都愿意做 他依旧还藏了一半,楚楚可怜地将自己置于弱势一方。 他同那些被卖进来不愿意服侍客人,想得自由,哪怕是成了生活清贫的贩夫走卒不同,他过惯了富足的日子,尽管这份荣华是卑贱的。 他也想改变,却是想攀上更高的枝头,贪慕长生,贪慕容颜不衰。 因此,他接近将夜,发现醉酒的将夜对自己流露出倾慕的神情,又看出自己在将夜眼中不过是一个替身的时候,他就开始调查,终于让他发现自己同那位仙尊有几分相似,他惊愕不已,将夜竟对他师尊是那种感情! 自然,这里的将夜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将夜了。 而如今,将夜消失了一年都未出现过,柔芷还以为自己彻底失败了,却不料,他又来了! 柔芷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这次一定要征服将夜,就像菟丝子一朝攀上虬粗的树干,就怎么也甩不掉。 柔芷回想着那些事,却意外发现自己唇舌不受自己控制地开开合合。 他听到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些话源源不断从嘴里说出来! 根本控制不住! 而云谏就站在他面前,桃眸中的琉璃珠一转,近乎戮上霜刀刺向他。 糟了! 他不知何时被下了真言咒,内心的真实想法挡都挡不住地喷涌而出。 真言咒在修仙界或许不那么管用,有灵力的人很快就能挣脱,可柔芷只是个凡人,他并没有成为梦寐以求想要成为的修士。 他抵挡不住! 云谏皱着眉,像是问他,又像是在喃喃自问:一年多以前,他常来这里吗?他那时候是那么看我的? 云谏根本不了解一年多以前的将夜,那个时候那具壳子里的魂灵还没换,他从没像一个师尊那样去好好教导徒弟,实在对曾经的那个少年陌生至极。 只记得,少年被他舅舅推着搡到他面前,怯生生地看着他,眼眸亮灿灿的,眼神中多少带了敬畏和害怕,还是乖巧地单膝跪在云谏面前,俯身作揖道:弟子将夜,拜见师尊。 所有人都觉得少年这是自取其辱,觉得云谏不可能收他为徒,云谏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拒绝的人太多了,他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死亡更没什么意思,因此麻木得很,并不想收个徒弟来烦扰自己。 那双薄唇动了动。 遂即颔首。 从此,将夜便是本尊唯一的徒弟。 当年的云谏直到自己潜意识下看着少年澄澈的双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愣了很久,自己都认为自己不对劲。 但想来,收个徒弟而已,他也懒得教,便也没反悔,只将人丢在云缈散养,偶尔允他踏足神隐峰。 只是没想到,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那少年竟也对他生出了难以言喻的不纯心思 不敢让他有所察觉,便去山下寻这伶倌当成替代 云谏一直不清楚曾经的将夜到底是谁,他以前不好奇是因为无所谓,后来不好奇也是因为如今的将夜在就够了,这个他千年前相熟的人就在身边,他没必要去纠结旁的什么人。 而如今,回想起曾经那双怯生生的,明明很怕他,却又炽热澄亮的眼眸,云谏觉得心底有点不好受。 那个人魂魄都散了吧? 毕竟,身躯都被将夜占有了。 云谏回过神,继续审问:你说你是在遇到将夜之后,才刻意模仿我,那这张脸和这双眼呢?在那之前,是谁给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