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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柔弱不能自理,却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就旧伤叠着新伤。 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他越想越是心疼,越想越难过。 大约是有消炎作用的灵液倾倒在伤口上,引起不适,师尊再能忍,指尖还是微颤,眉头也蹙起。 将夜看着眼眶又红了。 嘟囔道:疼就说出来,别憋着,我又不会笑话你,喊疼不丢人的。 云谏: 其实也没有觉得很疼。 小徒弟处理伤口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不一会儿又在他小臂上扎了个夸张的蝴蝶结。 还有其他伤口吗? 云谏摇头。 那那我先回去了。 见将夜转身就要离开水榭,云谏盯着少年的后背看了会儿。 等等。 师尊拢起披在肩膀上的外衣,坐直身体: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 以小徒弟的性格,憋在心底怕是会胡思乱想,到时候又造出什么奇奇怪怪天马行空的揣测,他怕是拉都拉不回来。 将夜歪头想了想,还是问了句:洛言他没事吧? 呃云谏蹙眉,他就问这个? 还是平心静气地回答道:不论何种手法,洗涤记忆都会造成损伤,轻则神识混乱变成痴傻之人,重则神魂受创,灵根残缺,不能修行,还会终身残疾。 将夜听得冷汗直冒,小跑回来,一双紧张担忧的杏眼对上桃眸。 云谏觉得心里不是很舒服。 或许是不想看见将夜忧心的模样浪费在别人身上,便道:他没事,我没剖他神魂,只是暂时遮掩他识海记忆,让容仙客察觉不出罢了。 将夜果然松了口气。 云谏回想起洛言的神魂,觉得有些奇怪,好端端一个人为何神魂曾受重创,那孩子并不是天生的废灵根,而是被活生生挖掉的,经历过那样的事还能好好活着,让人看不出异样,确实很奇怪。 但这些,将夜不问,他也不会说。 若是小徒弟知道,怕不只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关心、上药、慰问一条龙服务到洛言面前也说不准。 想想他就觉得不太舒服,但也搞不明白缘由。 思考半天,也就觉得徒弟是自己一个人的,别人分享去,他自然不愉。 就像是自己用惯了的茶盏不爱别人碰,自己的衣裳也不乐意给别人穿。 他垂首瞧了眼自己身上的黑衣,少年的衣服上沾染了某种泠冽的泉香,不是熏出来的某种香,气息很淡,但很特别。 一贯不喜欢碰别人东西,也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东西的云谏,竟觉得这种气息很舒心。 就好像有安神香的功效似的。 将夜松下去的眉眼又皱起来:洛言没事的话,那钟离泽那边 他也一样,十二个时辰内,容仙客察觉不出异样,十二个时辰后记忆会慢慢回溯。 啊?将夜恨恨咬牙,一双明明很幼的犬眼,突然凹出一股咬牙切齿的狠劲,眼珠上浮:真是便宜他了! 云谏挑眉:你很讨厌他? 嗯嗯嗯!对啊对啊,他一开始就不怀好意,感觉对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不但引诱我去禁地,差点被洗神魂,后来还调包了委派任务,让我差点死在外头,要不是师尊,我可真就没命了!啊,对了,还有腓腓,也被他折磨过,我当然讨厌他了! 小徒弟喋喋不休痛斥钟离泽的种种罪行,云谏就默默听着他发泄。 这个世道本就是尔虞我诈,有共同利益就虚与委蛇,假意寒暄,利益冲突了就剑拔弩张,互相掣肘。 中间掺杂着蝇营狗苟,见不得光的手段。 这千年来,云谏明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却总觉得自己早已看惯,看淡。 让小徒弟咬牙切齿的事,他听着竟觉得习以为常。 却还迎合将夜的情绪,给他反应,点点头:嗯,是挺过分的。 岂止是过分啊!简直就是恶毒!亏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好人,被他挂在脸上的君子模样给骗了,没想到是个斯文败类! 哪个一开始? 云谏难得反问,将夜得到回应,越说越上头。 就是他传假话,说师尊在水榭等我过去,我当天晚上还在神隐峰迷路了,就是我遇到师尊灵宠的那天晚上,我以为是我昏了头不认路,但第二天好像觉得走出去也没有很难 现在想想,就很不对劲! 但将夜还是想不透哪里不对劲。 他在那树白梅潭边晕倒落水,要是师尊不救他,他或许都淹死了。 但钟离泽不可能算得到他一定会去白梅潭边吧?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师尊,你说他嗯? 将夜一抬头,却见师尊微垂眼睫,嵌在桃眸中的琉璃珠似覆上一层神秘的薄雾,让人看不透。 师尊嗓音微冷:你是说月盈的那一夜,是他带你来水榭的? 将夜点头,还要再说话。 师尊打断他,似笑非笑:没事,他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