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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贤妻 第33节

    楚沁人都傻了。

    她知道自己上辈子活得糊涂, 很多事一辈子都没看清楚,也知道这辈子自己改变一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但她没想到,这些事里竟然包括她的夫君当了小偷, 偷的还是自己的点心?!

    楚沁于是木了半天都没说出话。她不说话, 跪在跟前的清秋和清泉就不敢起,再后来连心虚的小章都跟着跪了下去。

    楚沁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先起来……”

    然后, 她就下意识地揉起了太阳xue。

    什么人啊!天天偷她的点心,一偷就是大半年?她平常饿着他了?!

    楚沁越想越无语, 缓了半晌, 睇了眼小章:“你先回去吧, 就当不知道这事,不许多嘴, 明白吗?”

    “诺。”小章瑟瑟缩缩的, 不敢多嘴,赶紧告退了。

    楚沁又睇了眼清秋清泉:“你们两个……”

    两个人都死死低着头,清秋小声道:“娘子息怒。奴婢们不是成心骗您, 只是……”清秋偷瞧了她一眼, “只是看公子这么跟您逗趣儿觉得怪好玩的, 所以就……”

    “好玩是吧!”楚沁气得拍桌子,清秋赶忙摇头:“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楚沁深呼吸,气得脑壳疼。

    前院的书房里,裴砚还不知道自己干的坏事已经暴露, 闷头写好了几封拜帖让王宇吩咐人送出去,就自己铺纸研墨画起了画。

    正院的果树他都打算自己种, 反正也不着急。但紫藤花架得请工匠来建, 自己画个大概的图样就行了。

    裴砚于是一笔一划地描绘, 打算把正院前院西侧那半扇院子都给这紫藤架。紫藤架建成个“回”字型, 当中留有过道,最中间那个“口”里是空地,空地上可以种点别的花花草草。直接种也行,摆花盆也可以,全凭沁沁喜欢。

    还有秋千,秋千他打算直接打在紫藤架上,就像回廊两侧都有可供落座的扶栏一样,他直接在紫藤架侧旁给她打个秋千。

    秋千要能供两个人坐,首先要结实,其次还可以雕一些好看的花纹。至于要什么花纹,也可以问问沁沁再说。另外还可以让绣娘逢几条绣着绢花的带子缠在秋千的绳子上,他小时候曾经见过家里的姐妹有那样的秋千,别的府的小姑娘来玩都很喜欢,沁沁应该也会喜欢。

    他边想边画,画得兴致勃勃。除了要问楚沁花纹的地方空了出来,其他地方越画越细,后来索性连紫藤花都给画上了。

    要不是怕工匠看图不方便,他还想直接把楚沁画到秋千上。

    等这图画完,刚好就是傍晚用膳的时候了。裴砚神清气爽地回到正院,边进门边随口问楚沁:“今晚吃什么?”

    楚沁睨他一眼,绝口没提他偷点心的事,笑道:“我看今天挺冷的,让厨房备了火锅,一口辣锅一口清汤锅,可以吧?”

    “太好了!”裴砚光听这句话就已食指大动,待晚膳送进来,下人们还布着膳,他就已踱到桌边张望。

    桌上的清汤锅就是京里最常吃的那种,单看汤色跟水没什么分别,汤底的调料也很简单,基本就是适量的葱姜,外加几粒花椒、枸杞与红枣之类的调味料,

    这样的清汤看着没味,但其实涮牛羊rou最合适不过。只要rou够新鲜,清汤就能把那种原汁原味的鲜美衬托到极致,吃的时候蘸些加了小葱与香菜的麻酱,口感与味道都很不错。

    另一口锅的颜色则红得吓人,乍一看全是辣椒。但其实辣椒倒也没有那么多,只是都飘在上面,看着可怕而已。锅里飘出的味道除却麻和辣,还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因为楚沁要的是牛油锅,牛油加热后飘出来的味道最香了。

    裴砚又饶有兴味地看了看端上的菜——牛羊rou自是都有的,各有两盘,看起来肥瘦分布不太一样,大约是位置不同。

    除此之外荤菜还有鱼片、鱼丸、毛肚、鸭血、脑花,其中脑花让裴砚有点怵得慌,看一眼就罢了。视线一转,他的目光落在一盘白白的东西上。

    那盘东西好似也是牛羊rou,因为切法和牛羊rou一样,都片得薄薄的。只是看起来通体白色,好像都是肥rou,却又没有肥rou的纹理。

    裴砚左看右看看不出是什么,指了指,问楚沁:“这是什么?”

    “羊尾油。”楚沁道。

    羊尾油是个神奇的东西,看名字觉得油腻,但切成薄片涮锅来吃却毫无油腻的感觉,反倒弹弹软软的,好吃得很。

    唯一的缺点是这东西对新鲜要求太高,但凡宰杀的时间长一点都会有腥膻味,非得食材够新鲜才行。

    所以楚沁今天叫羊尾油之前也犹豫了一下,还让清秋专门问了小章有没有够新鲜的羊。小章却很轻松,告诉她说:“若从前在国公府,想吃这么新鲜的真得碰运气,非得赶上哪天杀羊的时候现做才行。但现在搬出来了,家里就娘子和公子说了算,既然今日想吃,那就今日宰头羊,先把羊尾油趁着新鲜吃了,吃不完的羊rou倒可先冻去冰窖,来日要吃什么再慢慢做。”

    这答案听得楚沁神清气爽,再度感叹搬出来可真好。

    是以这顿饭夫妻两个又吃得大快朵颐。楚沁在蜀川那会儿没少吃火锅,现下虽隔了几十年也还是有经验。裴砚从前吃得少,就边吃边听她说:“鸭血和毛肚‘七上八下’就可以吃了,煮久了不脆。”

    “脑花要多煮一会儿。”

    “牛羊rou不红了就可以捞。”

    楚沁一边给他讲,一边努力不去想他偷点心的事。

    她安抚自己说:打罪骂醉没有饿罪,再怎么说也得让他好好吃饭。

    再说,她已经想好怎么办了!

    于是直到二人吃完饭裴砚都没察觉一丁点异样。晚膳后他们又坐在一起各自读书,大概八点的时候,清秋端了两道点心进来,都是圆圆的小酥饼,饼皮是白色的、层层叠叠的,一碟是黑芝麻馅,一碟是红豆沙馅。

    楚沁拿起黑芝麻的吃了一口就大赞:“这个好吃!”

    这话倒是实话。小章做这点心时下足了料,一口咬下去酥皮散落满口,黑芝麻喷香扑鼻。

    但她这样说出来,是故意说给裴砚听的。

    裴砚本读书读得投入,听到这话没多想就拿了一块来吃,一尝又确实好吃,心里就暗暗拿了主意:明天早上就拿这个。

    虽然这阵子大家都在休假,他也不必去东宫,但他从她这里顺点心顺成了习惯,最近便也没落下。

    其实这样不怪他,主要是从她这里顺点心的好处太明显了,一是好玩,二是她爱吃的点心的确都还挺好吃的,起码合他的口味。

    所以最近这几天他都从她屋里顺点心带去自己的书房吃。

    是夜,二人缠绵悱恻之后便是一夜好梦。次日清晨,裴砚起床时楚沁还睡着,他盥洗后照例轻车熟路地去偷点心。

    在这个偷窃过程里,清秋清泉的配合必不可少,因为他需要她们先把点心端去用油纸包起来,否则不好拿,用食盒又不免太明显了,院子里洒扫的下人都看得到。

    于是清秋端着那两碟子小酥饼出去,不一刻又拿着两个油纸包进来,低眉顺目地交给裴砚。

    裴砚颔了颔首,没多说什么就走了。今天他还是得去书房忙,他有功课要写、有书要读,另还有几封拜帖要递出去,得在书房里专心致志地干活。

    楚沁屏息在床上睡着,等他走远,她一下子揭开被子坐起来。

    清秋忙上前,楚沁眼中泛着兴奋的光彩:“拿走了?是那个酥饼吗?”

    “是。”清秋点点头,“奴婢每种给公子包了五块……这东西不大禁放,放久了不好吃,公子应该今日就会吃了。”

    “太好了!”楚沁提前开始幸灾乐祸,倒回床上,自己笑了半天。

    前院书房里,裴砚写功课写到十点,觉得有些饿了,但这个时间要吃午膳又早了些,便正适合吃些点心,他就吩咐王宇去将那两包小酥饼取来。

    在和楚沁成婚之前,他本没有这样吃点心的习惯,尤其不爱吃甜的。可在经历这些日子的“盗窃成性”之后,不仅他吃惯了,王宇也侍奉得轻车熟路起来,早在他开口之前王宇就已将两碟点心用碟子分别装好了,听他开口就去沏了茶,这样偏甜的点心就着香茶吃最合适。

    趁着他沏茶,裴砚又看了一页书。等茶放到手边,裴砚便去净了手,继而欣然拿起一块酥点。

    那酥点从外表看不出是豆沙还是芝麻,他没多想,一口咬下去,嚼了两下——

    王宇眼看着他整个人身形僵住、双眼睁大,然后,脸色一分分胀得通红!

    两息之后,裴砚猛地咳嗽起来,不顾仪态地直接将口中的酥点吐到地上,好像想和王宇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大口大口地吸着凉气,眼泪直往外涌,继而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然后又接着吸凉气,边吸边疯狂指茶盏。

    王宇见状赶紧给他添了茶,他又连灌了两盏,才大着舌头说出一句话:“个和莫啊(这什么啊)?!”

    “啊?”王宇茫然,心说这不是您从娘子那儿偷的点心吗?接着便伸手拿起一块掰开一看,里面翠绿一片。凑近一闻——王宇目瞪口呆:“这是……这是芥末!”

    他一时只道膳房疯了,转念却又觉得不对,忙将这块放下去掰另一碟的,这回里面是一片火红。

    辣椒!

    “公子……”王宇噎了噎,同情地望向依旧满脸通红的裴砚,“您近来是不是惹娘子不高兴了?”

    裴砚的舌头仍不听使唤:“捱有啊(没有啊)!一辞晴好这啊(一直挺好的啊)!”

    王宇:“……”他盯着裴砚看。

    裴砚:“?”他茫然地望着王宇。

    主仆两个对视了半天,王宇渐渐意识到,裴砚大概是被辣懵了。

    王宇垂眸,无语地指了指那两碟点心,小心道:“您觉不觉得,娘子起码是知道您偷点心的事了?”

    裴砚:“……”

    好有道理,他怎么没想到?

    裴砚呆滞地一头栽倒在桌上,脑子里就两个字:完了。

    沁沁多温柔多可爱多善解人意的一个人,今天这么整他,肯定是生气了。

    怎么办啊!

    口中残存的辛辣还在回荡,他伏在桌上闷了半晌,嚯地站起身往外走。

    王宇赶忙跟上,眼见他去正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裴砚迈进院门的同时,扬音:“沁沁!”

    王宇听到这个称呼,心又放回了肚子里去。

    卧房里,楚沁这一上午什么都没干,就在等裴砚的反应。乍闻屋外断喝,她一下子跳起身,在裴砚大步流星进屋的时候,她不等他说话,就先发制人:“你凶什么凶!谁让你偷我点心的!你要是不偷我点心……别说我放芥末辣椒!我就是放虫蚁蛇蝎你也吃不着啊!”

    裴砚:“……”

    楚沁快语如珠:“拿而不告是为偷!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啦!”

    “还一偷就偷了半年!怎么!我饿着你了吗!”

    “这得亏是搬出来之后让我自己瞧出来了!若我们还住在府里呢!要是哪天让胡大娘子查出来,还要以为咱们睦园串通起来坑府里的钱!”

    “好吃吗好吃吗!你再偷我点心,以后天天有惊喜!”

    “……”裴砚杵在门边听她说完,总算虚弱地说了一句,“我哪凶你了……”

    “……”楚沁杏眸圆睁,盯着他,突然发现自己似是错估了他的情绪。

    他突然这样杀过来,该是吃着那点心了,但好像没生气?

    裴砚打量着她:“我错了行吗?你别生气,日后我不动你的点心了。”

    气氛凝固了一下。

    楚沁哑了哑:“就这样?”

    “那不然呢?”裴砚垂头丧气地坐到茶榻上,心里大叹日后生活少了一份乐趣。

    他的确是偷她的点心偷出兴致了,也说不清这个兴致从何而来,反正每每这么干的时候,他心里都挺乐。

    至于如果被她察觉怎么办——他以前还真没想过。今天冷不防地就这样了,他就觉得,那就赶紧认错呗?

    他想,沁沁这么好,总不至于为了几块点心跟他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