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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玉屏心大,宁姝才直接告诉她,反正等自己跑了,玉屏才可能回过味呢。 她打发玉屏去厨房看看糕点,便披着蓑衣,把包袱藏在蓑衣里,这种雨天,便是随身穿着一件蓑衣,也不奇怪。 根据地图,避开好几拨人,宁姝来到侯府西侧门。 据说这里以前出过人命,说是闹鬼,所以这门长期封闭着,眼看着附近的侍卫换班,宁姝用段显给的钥匙开门,又把门锁挂好,转身一看,一辆马车在等她。 马夫是对五六十岁的老夫妻,宁姝与他们打招呼:“大爷大娘,这辆马车去哪儿?” 老人说:“西转北,北转南。” 这是段显和她约定好的暗号,宁姝确定好人,便褪下蓑衣,登上马车。 随着车轮骨碌声响起,宁姝掀开车帘往后一看,巍峨侯府,深深院宅,在她身后逐渐变远,变得更远。 俄而雨打雀绸顶的马车,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今日又是大雨,路上人并不多,他们顺利地来到京郊。 这是离开京城最快的路,也是当初,宁姝遇到谢屿的那条路。 她出来了。 她不由拉大车帘,望着外头,雨水被狂风吹扬,掉几滴在她脸上,她心中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顺利得不可思议。 骤然,电光穿梭在厚重的云层间,“轰”的一声,响过一声雷鸣。 就像要撕裂震碎什么,直震人内心。 伴随着雨声嗒嗒,雷鸣隆声,宁姝隐约觉得,她好像听到一阵马蹄。 偏生这时候,马车突然不动了,宁姝掀开帘子:“大爷大娘,这是怎么了?” 周围太过嘈杂,大娘披着蓑衣,提高声:“哎哟,轮子陷进泥巴里了,姑娘别出来,我和老头子下去推一推。” 宁姝刚要说她也来,却忽的,那阵嘚嘚马蹄声越来越明显,甚至,已经和耳畔的雨声并齐。 那不止是一匹马能跑出来的声音,而且,和记忆里,在这条街道第一次听到的马蹄声,竟逐渐重合。 这种感觉不会有错。 宁姝骤地一愣,立刻缩回马车里。 不会吧……说不定是路过呢。 她坐在马车里,只能听到外头雨声与马蹄声的混合里,马蹄越来越近,可惜,并没有远去的趋势。 声音渐渐停下来。 她隐约听到大爷和大娘说了什么,突然,一个年轻男人高声回:“你们是何人,竟敢绑架侯府中人!” 这一声,于宁姝来说,不亚于天上惊雷。 还是被追上来了。 大爷大娘似乎在求饶,那年轻男人又说:“来人,把他们押下去!” 宁姝突然掀开车帘,探出身子:“且慢!” 喊出这句话后,她才看清四周的景象——雨幕中,几十精兵围着她这一辆马车,不明了的,还以为她是什么出逃的重犯。 而精兵中间,却还有三个男人。 宁姝看着那三人,说不惊讶是假的——不是说他们都有事情忙吗? 但现在,谢屿一身银甲,面庞轩朗坚毅,而他左右,谢岐与谢峦皆披着蓑衣,纷纷牵着马绳,许是方才赶路太快快,马匹到现在还在踱步缓解焦躁。 发话的那年轻男人,是精兵中的一员,谢屿驭马上前,让他退下,他自己则用黑漆漆的目光,盯着宁姝: “你想说什么?” 见那大爷大娘面露惶恐,宁姝咬咬舌尖,提高声音:“他们没有绑架我。” 空气静默着。 谢屿挥手,押着大爷大娘的精兵,便退开。 大爷大娘忙道:“多谢各位官爷!”他们躬身拱手,深深地看了眼宁姝,便立刻搀扶着跑了。 宁姝没有去看谢岐,尤其是谢峦,即使如此,她已如芒在背,偏生天空中又炸开一声响雷,她手指一颤,挂在指尖的车帘掉下去,掩掉外头的一切。 也遮去他们的视线。 马车内,是一方暂时的庇护。 宁姝后退几步,双腿一软,坐在马车尾部的位置。 她下意识咬了下拇指指甲,想到什么,她立刻翻找包袱,突然,“刷拉”一声,一只手从外头狠狠地撩起帘子。 电光雷鸣之中,谢峦穿着滴水的蓑衣,他摘下帽子,鬓角湿润凌乱的头发,贴着他的脸颊,他正阴沉着脸睇着她。 他解开蓑衣,丢掉蓑衣和帽子,踩上车辕,直接走到马车尾部,坐在宁姝旁边。 他与宁姝仅仅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这个过程,他眼眶猩红,死死盯着宁姝不放,好像错开一眼,她就会消失一样。 宁姝心道还好来的是谢峦,又说:“谢峦,我是有事……” “有何事?” 一个略有点懒的声音传来,便看一身绯红官服的谢岐撩开帘子,他倒很自在,马车内围着车壁一圈座位,他一甩衣袍上的水渍,就坐在左边车窗那个位置。 谢岐眼中笑意缱绻,却丝毫没有落到眼底。 他也在生气。 宁姝又要开口,谢屿卸掉银甲,进马车了。 男人变坐在右边的位置。 马车变得拥挤不已,乌泱泱的。呼吸之间,是nongnong的水汽,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以及,男人们此起彼伏的,沉重的呼吸。 三双明亮的眼睛,三张肖似的俊逸面孔,三个年龄段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