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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用草药熏透的眼罩时,殷予怀的眼眸突然有了刺痛感。 泪珠直直从眸中垂落那一刻,微小的光点开始浮现在殷予怀的眸中。 曾经黑沉沉的一切,开始逐渐变化。 只是一瞬,殷予怀便闭上了眼。 但是那些光电还是在他眼眸之中晃悠,他眼眸开始止不住地刺痛起来。 杨三见状,忙去关上了窗户,声音多了些惊喜:“殿下,是能看见了吗?” 殷予怀垂上的眼眸,在一片黑暗之中,缓缓地抬起来。 最后沉默地摇头。 他只能看见那些闭上眼也躲不去的光电,其他的东西,什么都看不见。 杨三没有太失望,相较于之前,此时已经是看见了希望了。 他忙从厨房端来了药:“殿下,我们先把药喝了。” 殷予怀没有抗拒,静静地喝完了药。 此时他一天已经能够醒来大半天,大多数时候,意识都是模糊又清醒地状态,不再会控制不住地昏睡过去了。 他静静地垂着眸,待到染着药草的眼罩戴上来的时候,整个身子的僵硬才缓缓松下来。 殷予怀已经习惯了黑暗。 他今日乜有再昏睡过去,卧在床边,听杨三絮絮叨叨讲着过去半年的事情。 殷予怀能听清,也能明白杨三话语间的意思了。 但他无论听见什么,都只是淡淡地听着。 那些过往所有的一切,没有消失,而是安静地存在于他的回忆之中。但是那些涵括了一切的回忆,变得很淡很淡,无法再让他的心波澜分毫。 他只是变得,有些厌恶光。 * 又过了四五日。 殷予怀除了身子弱些,已经能够下床了。 只是身子太弱了,无法长时间地站起来,所以杨三为殷予怀寻来了轮椅。 轮椅上地殷予怀,一身白衣,清瘦的神奇,淡淡的神色,眼眸依旧被东西掩着。 此时正是日午,外面光灼得厉害,杨三推着轮椅,在屋内移动:“殿下,要去院子中吗?” 殷予怀摇了摇头。 杨三只好作罢。 郁岑已经许多日没有来了,偶尔有新的药方,也是拖人给他送过来。 就是在这时候,杨三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办法照顾好殿下。日常除了殿下的起居,还要去为殿下寻药和配药。 思来想去,杨三从隔壁小巷子中雇了个小侍。 那小侍名为曲也。 * 两日后,杨三出门去药铺配药。 曲也到了那个恍若火炉般的房间伺候,杨三只交代他在床榻边守着,其他的若是里面的人未吩咐,什么也不要做。 故而一双修长瘦弱恍若青玉的手从床幔里伸出时,曲也愣在了原地。 不过片刻,曲也反应过来,将床幔挂了起来。 看见一身松散白衫的殷予怀时,曲也愣在了原地。 他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贵人。 殷予怀此时眼眸还只能浮现一个模糊的影,床幔被挂上,他缓缓向曲也望去。杨三出门前,有同他说过一声,故而他知晓面前的人是曲也。 那时,杨三:“殿下,明日我要亲自出门为殿下配药,因为药比较多,有些在比较远的地方才能买到,所以杨三提前雇了一个小侍。是附近巷子中的孩子,家中还有一个孱弱的老母和一个年幼的姊妹。殿下明日若是醒来,看见那小侍,不要担心。对了,那小侍名为曲也。” 殷予怀向曲也望去,看着高高瘦瘦的,十几岁模样。 他也看不清,故而眼眸只是在曲也的方向停留了一瞬。 曲也也聪慧,连忙从一旁的桌子上断过茶水。 殷予怀伸手,接过茶杯,却在下一刻咳嗽了起来。 明明是夏日,屋子里面四处都燃着炭火,但是殷予怀额头还是冒着冷汗,咳嗽也止不住。 曲也忙去把四周都添了些炭火,再回来时,看见那个茶杯已经到了桌上。 曲也有些愣住,看向一旁的轮椅:“公子的腿,还好吗?” 等待曲也的,自然只有沉默。 曲也也不敢掀开已经放下去的床帘,只敢偷偷地回忆殷予怀的脸。 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贵人。 便是那些话本子里的小人儿,也及不上半分。 * 杨三没有去抓药。 不能说出那些事情,杨三不得已向殷予怀撒了谎。 今日是十三,每月十三,是他去向郁岑领药的日子。他所中的毒,需要每半个月服一次解药,每次他来这个小巷子中寻郁岑,郁岑都会给他两颗解药,也就是一个月的量。 如若离开这解药,不过半月,他便会毒发身亡。 杨三停在巷子中,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敲响了门。 如今知晓殿下还在这世间的,便只有他了。如若连自己的性命都护不住,那一切便都是空谈。待到殿下病好了...至少能够行走了,他再寻法子不迟。 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是郁岑。 郁岑递过一个盒子,随意问道:“殷予怀最近怎么样了?” 杨三诚实回答:“已经不再随便昏睡过去了,眼睛模糊能够看见光,但是应该看不清。偶尔能下一回床,但是不过两步,身子便没有力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