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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么说出口呢? 殷予愉咽下了喉腔淡淡的苦涩,看见霜鹂突然回头,像是点燃寂静夜空的火星,他心中又升起了期望,然后他听见少女恍然清醒问道:“是不是到了午膳时间了?” “...是。” 少年那颗忐忑的心,在这一刻陡然静止。 就像是平静地迎来了最后的结局,甚至,他还未来得及说出他的心动。 霜鹂:“那我们快些回去吧,午膳时间如若过了...” 殷予愉一瞬间有些听不清霜鹂在说什么,他只是在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听着少女娇而糯的声音,掺着是不是的浅笑,他缓慢地应了一声。 “...好。” 他默默将人送回了废院,即使在踏入门的那一刻,他还是尝试着做了最后的挽留。 “霜鹂,我说汴京——” 霜鹂轻轻回头,有些没听清他的话:“啊,你说什么,你要留下来用午膳吗?” 少女的笑映在殷予愉的眼眸中,他眸轻颤了颤:“...不用了。”像是觉得自己有些没解释轻,他忙解释道:“母妃可能就要回来了,我得回去了——” 他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少女浅浅应了一声:“好。” 他的一颗心陡然下坠,面上的笑,挡不住颓势,他突然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忐忑,但是这一刻,他再也寻不到任何继续呆下去的理由。那些只需要轻轻一戳就能破的心事,在这一刻,成为沉甸甸的存在,少年稚嫩的心,背负不起拒绝与漠视。 很久以后,殷予愉常常在想。 如若,如若这一天,他再问几次,再多问几次,哪怕问得霜鹂烦了,倦了,他也要继续问。 是不是,霜鹂就不会怀揣着满心的绝望,消逝在那场大火之中。 可此时的殷予愉并不知道,他只是一个接连被拒绝了三次的少年,他没有再伸出自己的手的能力。 * 看着殷予愉带着福喜公公出了废院的门,霜鹂颤动的眸陡然静止。 几乎是下一刻,她靠着木门,轻轻地喘着气。 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今天是第一次。 这样的忐忑,让她在感知到殷予愉稍稍的不对劲时,并不能反应过来。 如今虽然已经回到了这个小院,但是霜鹂还是有些缓不过来。她愣愣地想着自己将那封信放入暗格中的画面,缓缓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心还是不停地跳,霜鹂有些想控制住自己,但是很快就妥协。 就像接受自己的沉沦一样,她试着,在这一刻,接受自己的忐忑。 远处传来脚步声。 霜鹂轻颤着眸,缓缓抬头,看见了持伞而来的殷予怀。 看见伞的那一刻,霜鹂才恍然发觉,不知何时,天空竟然下起了雨。炎夏的雨丝,带着一股闷气,她的胸腔恍若被这股闷气挤压。 做到了殿下交给她的事情,她原该欣愉与畅快,但她的心恍若停在了她将那封信放入暗格的那一瞬间,一直“砰砰”地鼓动着她的神经。 直到见到殷予怀的那一刻,那颗心才缓缓地停下来。 像是一种,她抗拒不了的宿命。 霜鹂抬眸,愣愣地望向殷予怀。 待到被搂入怀中的那一刻,霜鹂的心才彻底静止下来。 那一瞬间,霜鹂想。 殿下好像总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 她总是不太好看,有些狼狈。 缓长的呼吸,颤抖的眼睫。 还掺杂着。 按捺不住的。 无与伦比的心动。 她轻轻将自己埋入殷予怀的胸膛中。 就像从前很多次一般轻声唤道。 “殿下...” * 今日废院的午膳,是殷予怀做的。 半年过去,殷予怀从最初的粥都煮不熟,到现在,已经能够简单做菜了。 每次殷予怀下厨时,霜鹂都像个乖乖宝宝一样坐在厨房的长凳上,看着与平日感觉丝毫不一样的殷予怀。 最初还需要她轻声提醒,到了现在,不用霜鹂说话,殷予怀也能够完整地做出一桌菜了。 霜鹂也从最初的“君子远庖厨”到了现在的“殿下,又进步了耶”。 今日也是如此。 霜鹂乖乖地看着殷予怀简单地做了四个菜,眼眸格外专注认真。 直到殷予怀都开始有些不适应,放下手中的菜,向霜鹂走过去。待到走近一下,才发现看似专注认真的霜鹂实际上一直在发呆。 一直...很专注地在发呆? 殷予怀轻轻笑起来,有些无奈地坐到霜鹂的旁边。 “昨天加上今天未练的字,足足有十页。” 温柔的声音将霜鹂惊醒,她轻轻“啊——”了一声,然后转身之际,就撞进了殷予怀那双绀青的眸中。 殷予怀轻轻弯了眸。 原本还想说上两句的霜鹂,一瞬间,便乖乖应下。 殷予怀看出了霜鹂的不对劲:“霜鹂,告诉孤,怎么了?” 霜鹂下意识想起殷予愉对她说的那些话。 “霜鹂,汴京很美——” 她也便轻声重复了一句:“殿下,汴京很美吗?” 殷予怀抚摸霜鹂头的手轻轻顿住,轻笑着说:“相较于汴京,孤觉得幽州更美一些。那边四季如春,不会有汴京如此寒凉的冬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