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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汪小姐很喜欢四处游览。”容承衍微微轻笑,这几日/他一直忙着处理封地繁杂的事务,情绪紧绷。此时同佳人月下清谈,终于让他有了几分喘息的惬意。 汪听雪单手支颐,“实不相瞒,民女幼时还曾央爹爹为我请一位江湖女侠作师傅,正是想学得一身武艺好游历大江南北。” 容承衍眼中笑意更深,“想来令尊一定十分为难。” 少女掩唇轻笑,“正如王爷所言,爹爹费劲心思才让我明白,那些不过话本中轶闻传说罢了,我一个弱质女子,又如何像游记中说得那样万里独行呢。” 说到这,她潋滟双眸又有了几分黯然。 容承衍摩挲着手指想要为她拂去眉间的失落,却碍于身份无法轻举妄动。心中第一次有些恨不相逢未嫁时,若是自己此时便是她的夫君,一定要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轻怜蜜//意,细细疼惜。 “汪小姐博古通今,想来便是没有行过万里路,也已经读过万卷书了。”他深沉目光直直落在汪听雪莹白的小/脸上,委婉安慰道。 此时恰好起了风,江面被吹起了阵阵涟漪,汪听雪抿唇低笑,抬手将被吹乱的鬓发拂至耳后。 她转眸看了看站在船舱旁似乎有事情要汇报的杨文康,起身告退。 “时辰不早,民女便先行告退了。更深露重,王爷保重。” 容承衍静静看着她袅娜的背影,直到裙摆消失在转角,才收回目光,沉吟着看向一直安静的杨文康,“什么事?” 杨文康莫名觉得肃王和穆元娘子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他强忍着抬眼打量肃王的冲动过,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声汇报道: “穆世子仍在人世的消息已经在京城传开了,他亲自登门上孙府提的亲,三书六礼过得很快,正式拜堂的日子,就定在了一旬后。” 容承衍挑了挑眉,“一旬后?那岂不正是我们到达京城后的第二天。” 修长指节无意识的敲打着雕花围栏,“订得这样急,看来老匹夫背后一定出了问题。你去叫时一来,我有话交代他。” 杨文康不敢多问,躬着身子退出了甲板。容承衍负手而立,看着照彻乾坤的明月,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激动,蛰伏了这么多年,终于让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你去动一动我们宫中的暗线,看看孙皇后的这一胎是不是出了问题。” “是。” “还有,这几年父皇对二皇子态度如何?” “皇上待二皇子仍是不远不近,孙皇后试探了几次请皇上早立太子,但都被皇上搁置了。” 容承衍眼中滑过一丝了然,面上却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官船到京城那一日,正是一个大晴天,汪听雪跟在肃王随行的队伍里,上了缀满宝珠璎珞的华盖马车一路驶向进程。 港口所在的通州距京城尚有半日的路程,汪听雪将汪淮的真实身份如实说了两个小丫鬟,以免两人猝不及防之下受了惊吓。 “所以说姑爷其实是京城勋贵子弟?那小姐岂不是就是世子夫人了?”大大咧咧的知棋眼中满是兴奋。 倒是素来沉着的知琴有些不安,“小姐如今背井离乡,若是姑爷……” 汪听雪安抚的拍了拍知琴的手,“我虽相信夫君,却也不是全然以夫为天的女子。索性身上还带了钱,待进了京城,时一大人会先赁一个住处,我们打探清楚了,再上门求见。” 知琴这才放下心,“小姐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就好。” 在车轮咕噜噜的滚动中,她们离京城越来越近。肃王需要进宫觐见皇上,因此早已快马加鞭的离开了。眼下是侍卫时一并几个手下护送着汪听雪前去王爷在京中秘密值班的别院。 相比一无所知的杨文康,沉默心细的时一略略能猜到几分自己主子的心思。因此他即使事务缠身,仍然亲自护送着汪听雪,更反复交待几个手下要对车中女眷恭敬小心。 马车行到一半,就堵在了半路上。时一皱了皱眉,派手下前去打探,才知道这是孙首辅的长孙女与镇国公府结亲,如今正送陪嫁的妆奁呢。 绵延十里的妆奁缓慢的从西三坊送向东三坊,围观的民众各个啧啧称奇。尤其是打头的一对锦麟眉寿宝瓶,听说是宫中的皇后娘娘特意赐下为侄女添福的陪嫁。 大家细数着这十里红妆的豪奢,又说起死而复生的镇国公世子,据说,穆世子原是被淮江河神捉了去,然而镇国公行将下世,水妖怜悯穆世子一片孝心,便抬手放他回家。果然,连身受重伤的穆国公也渐渐好转了。 这则轶闻在京中流传甚广,连高居金銮殿的皇上都来了几分兴趣,特意召穆元入宫。穆元只说这两年精神恍惚,如大梦一场,深得陛下信任的玉真道人更是替穆元卜了卦,表示此事未必不真,那河神必是抹去了世子的记忆,放他返回俗世罢了。 皇上闻言大喜,对求神问道更添几分信心,看着碍眼的镇国公世子,到少了几分厌烦,抬手恢复了穆元的世子身份。 知道内情的,自然知道这不过是接机讨好皇上,顺便为穆元刷好感的花言巧语罢了,然而对于普通民众而言,那时得道真人都验证过的奇事,自然口口相传。 华盖宝羽的马车虽然舒适,但堵在人声鼎沸的闹市却有些闷热。汪听雪轻轻掀起了帘幕一角,偷偷打量着传说中的京城,自然看到了吉祥喜庆的十里红妆,听到了簇拥在一起的民众谈论的镇国公世子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