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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书濯攥着颈间的吊牌,裴炀脖子上有同样一块,是他送给裴炀的儿童节礼物,就是为了防止裴炀走失。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所有人神经都绷到极致,裴知良垂在身侧的手都在发抖。 警察正在地图上追踪着出租车的行驶路线,知道他们着急,便不断超近路往那边赶。 又是一个大转弯,傅书濯远远看到前方的十字路口围了不少人,那边虽然没有警车,傅书濯却隐隐听到有警笛声越来越近—— 身边的一切声音倏地远离,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他集中精神,在警车停下时踉跄地挤进人群,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鲜红。 耳边还有一道慌张的男声,似乎是那位出租车司机:“这人坐我的车不给钱,我当然要拉住他啊!他嘴里一直念叨着妈,结果一个没拉住他就冲了过去……” 一辆长车快速停在路边——原来刚刚听到的不是警车声,而是救护车的声音。 旁边的司机还在追问:“警察同志这不能怪我吧,我没有责任的呀!是他自己闯红灯的!” 傅书濯跌跌撞撞地跪在裴炀旁边,裴炀还有意识,似乎说了什么,只是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耳朵似乎与周遭隔着一层膜,什么都听不见,只隐约看见裴炀冲他笑了一下,口型好像是不要哭。 他没哭。 傅书濯发誓,他这辈子都没现在这么讨厌红色。 不知道是谁在拉他,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将裴炀抬上担架并冲他喊:“你是家属?上车!” 傅书濯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救护车,车上设备滴滴响个不停,穿白色衣服的人坐在他对面,语速飞快:“后脑有伤,得抓紧止血……” 后车门关闭的那一瞬间,他隐约看到裴知良倒在地上,被旁边人匆忙扶住。 同一个红绿灯,同一个十字路口。一年八个月前,这里去世了一位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发病出来寻找儿子的母亲。 一年八个月后的当下…… · 傅书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联系的阿尔兹海默症医疗团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医院,专家团队又是什么时候到的,裴炀几时进的手术室。 “先进行抢救,头部需要列一个合理的手术方案,这个病人比较特殊……” “傅先生,我们这边给到的结果是……” “傅先生,您先生情况危急,有颅内出血,保守治疗或开颅手术……” “涉及到您先生阿尔兹海默的病况,我们联合专家团队给出了两个方案,您……” 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傅书濯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却那么难以理解。 傅书濯倚在墙边,五指弯曲地后撑着墙,就要无法站立。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的声音:“用你们觉得的最好方案,我要他见到明天的太阳——” 往后每一天的太阳。 “医生!”应该是裴思微赶了过来,一把搀住滑落在地的他,“这里有人晕倒!” 没有晕。傅书濯眼前隐约还有模糊的视线,手术室亮起的红灯格外刺眼。 他哪都不想去,只想守在这边等人出来。可胃里绞得厉害,他躺上了裴炀刚刚同样躺过的担架,耳边有医生朦胧的声音:“应该是因为过度紧张焦虑引起的胃绞痛……” 第76章 苏醒 手术室的灯仍然亮着, 裴思微孤身一人等待着门开。 “微微!”是裴瑜吉来了。 裴思微回头问:“爸怎么样?” “没事,已经醒了,磕到了腿, 护士在给他包扎。”裴瑜吉拍拍她肩膀,环顾四周没找到人便问:“书濯呢?” 裴思微:“胃痉挛导致休克了。” 裴瑜吉倒吸口气:“严重吗?” “医生说问题不大,等醒过来就好,吃点药,多注意休息。” “那就好。” 兄妹俩沉默地望向手术室大门,谁也不知道最终会迎来什么样的结果。如果裴炀真的出了什么事, 裴知良怎么办?傅书濯怎么办? 因为傅书濯昏迷,所以病危通知书都是裴瑜吉签的。 里面做手术的除了急救外科医生, 还有阿尔兹海默症的相关医生,里面争分夺秒地抢救,外面的家属却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旁边还有孩子做手术的家属因为时间过去太久, 已经克制不住担惊受怕地哭出声来。 女人泣不成声:“楠楠要是没了我们怎么办……” 丈夫搂着她的肩膀安抚:“不会的,我们要相信医生。” 裴思微离他们就隔了五六个座位,受情绪感染也不由红了眼眶。 “颅内出血, 内脏也受到撞击,右腿骨折……”她苦涩一笑, “最怕的是,这次头部受的伤加重了他痴呆的症状……” “……”裴瑜吉沉默会儿,也只能用苍白的语言安慰, “没想太多, 会没事的。” 这场手术从凌晨开始, 一直做到了早上七点多, 外面已经下了细密的小雨, 好像天空都在悲鸣。 裴瑜吉看了眼时间:“你去看看书濯?我和爸在这等。” 裴知良醒过来后就过来和他们一起等着了,从进医院开始他就开口说过一句话。 “好。” 裴思微赶到病房的时候,傅书濯正在扯手上的针,她连忙制止:“等挂完这瓶水再拔!” 傅书濯声音嘶哑:“炀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