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页
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与她道谢,战堂的事确是发自肺腑,他人已死,与姜无忧说就是求个心安;而关于辟水香,不过只是附带着提一下罢了……毕竟她吃过姜无忧的苦头,从姜无忧那得到些补偿,她能坦然受之……可这回是端木,若就这么理直气壮地用了,青蝉总觉得是自己欠了姜无忧的。 要再跟她道声谢吗? 青蝉出了门便一直傻站着,“谢”字说来容易,可她不愿虚以委蛇,要她真心实意对姜无忧道谢,那么她势必要将以前那些仇恨抛却。 她不情愿。 手停在半空里,青蝉几次想敲姜无忧的房门,却次次都下不了那个决心。最后还是转身要走,却不妨那门突然开了,姜无忧站到她面前,问她:“何事?” 青蝉是真被惊到了,结结巴巴回她:“……没、没事。” 姜无忧:“你在我门外堵那么久,纯粹路过?” “……”这话说得青蝉无言以对,姜无忧反手关了门,示意青蝉往旁让开。青蝉不知这深更半夜的她要去哪里,又觉得自己贸然询问有多管闲事之嫌,便只管往旁站了,给她让出道来。 姜无忧走了一段,头也不回道:“过来。” 过来?什么意思? 身后久没动静,姜无忧耐着性子转身,又说了一次:“过来。” 青蝉纳闷地走过去,这回忍不住了,问她:“去哪里?” 姜无忧扫了她一眼。 青蝉觉得以姜无忧的表情,她其实是想说“闭嘴”的吧? 两人出了客栈,夜深露重,寒风呼呼吹着。姜无忧似乎是有既定的目的地,但却对目的地身在何方不是太过确定,一边走一边朝两旁观望。青蝉裹紧衣领跟在她之后,有些后悔今晚去找她,如若不然,自己现在应该是在温暖的被窝里睡着了——走在这寒风萧瑟的午夜里,还是与姜无忧一起,可着实不是什么妙事。 一路穿街走巷,终于,姜无忧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青蝉来回打量,不知道姜无忧停在这里的用意。 姜无忧:“义庄。” 青蝉:“义庄?义庄是什么?” 姜无忧低头看她,面无表情道:“停放死尸的地方。” “!!”青蝉抬手撩动散发以压震惊,那边姜无忧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义庄。青蝉不想进去,然而义庄外的寒风格外阴冷,风过四周呼号声起,仿佛真有许多冤魂似的,青蝉汗毛倒立,还是觉得待在姜无忧身边更加安全,当下不敢磨蹭,立即追着她也进去了。 义庄里面气味不太好闻,好在此时天气转寒,若是盛夏,只怕这儿的气味会冲的人睁不开眼睛。 姜无忧进了义庄便抱胸站着,半天没有动静。 青蝉在她后头,不去看地上那些排放的整整齐齐的尸体,半遮半掩地闭了眼睛,琢磨姜无忧到这儿干什么来了,看风景吗?有什么好看的?……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走啊!? 阴风一阵一阵地往青蝉后脖颈吹,她暗暗侥幸姜无忧不是那等无聊之人,若此时再来些衬景的话,她肯定要被吓得魂飞魄散。 夜更深了,义庄外头时不时地传来一些猫叫狗吠,仿佛要钻进人心里去,听起来凄厉无比。青蝉感觉不舒服,又担心一整个晚上都要耗在这里,便想与她商量:“我们——” 姜无忧转身,手指竖在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同时盯着入口方向:“出来!” 青蝉一愣,还有人在? 姜无忧:“既然来了又何必还要藏头缩尾!” 门外飘进来一个黑扑扑的影子,青蝉蓦地想通原来姜无忧先前一直都是在等人。可是……这等来的究竟是什么人?非要三更半夜在义庄里相见? 只见那黑影躬身道:“姜大人,抱歉,非常时期,为了我家主子的安全,我还是谨慎一些为好……我家主子如今在玲珑镇那间您曾落脚过的客栈等您,希望能与您见上一面。” 姜无忧:“从越府失火那天你们就一直跟在我后头,到今日递消息让我前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个?” “我们?不,只有我。”黑影说着,猛然意识到什么,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哎哟!”不多时,门外响起呻|吟,又一阵拳脚功夫过后,黑影很快折返,这次果然带了另一个人进来,却好像并不是一伙的,进来便把那人踹翻在地,对姜无忧道:“是我疏忽了,被姬莲生的人一路尾随。” 地上那人重重地呸道:“黑蒲!你我都为姬大人下属,我却不知你几时易了主!你这居心叵测的小人,竟敢暗中与姜无忧勾结!待我揪出你藏于玲珑镇的主子,禀报姬大人,将你们一网打尽!” 黑蒲冷冷道:“鬼草子,那也得你有命才行!” 鬼草子不过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怎么会不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他在越府时便已经做了缩头乌龟,无意间发现了鬼鬼祟祟的黑蒲,原本以为对方与自己一样是个贪生怕死不敢一战的,哪里知道这里面居然还有隐情? 早知道便一逃了之,又何必要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心思?这下功劳立不了,反而要赔上性命! 看黑蒲抽出大刀,显然是准备结果自己了,鬼草子顿时忘了方才的大义凛然:“不如这样……你放我一马,我在姬大人面前也不会胡言乱语……不不不,我不回白鹤城了!你权当我已经死在了越府!从此天下间再没我这号人物,我也不认识你,更不清楚今日之事……你看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