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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以睡了吗?” “嗯。”池援含混不清的答应了一声,“骋哥, 晚安!” “晚安!” 迟骋说完,伸手就要关灯。 “别关灯……行吗?” 迟骋回头, 一脸问号。 “我……怕黑。” 池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是被人窥见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时候, 他都是开着灯睡觉, 等他睡着了, 阿姨才会替他关了灯。如果一觉到天亮, 一夜便也就过去了。如果那一夜他很不幸地在半夜醒来,他便会缩在被子里偷偷地哭,小小男子汉,虽然害怕,但是也要强,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到后来,他干脆在屋里放一盏安全灯,昏间的灯光堪堪足够他看清屋里的一切,但也不会刺眼到影响睡眠。 迟骋看了看那盏有些过于明亮的灯,这么开着睡一晚,眼睛能受得了才怪。可看着缩在被窝里的池援,他心中恻隐,顿了一下,沉缓地说道: “还是我过来陪你睡吧!这灯,太亮了。” 话音落下,巨兔的目光柔和了起来,似乎还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期待与羞涩,兔脑袋也完全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迟骋又将搬出去的被子和枕头抱了回来,池援已经往里边让了让,给他腾出了一大块地方。 他铺好床铺,关了灯,和池援并排躺在了各自的被窝,各自想着心事。 夜,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人起伏规律的呼吸。 迟骋克制着一切超越边界的情感与想法,按捺着一切不该探头的欲望与冲动,心里默默地数着羊自我催眠。 池援睁着眼,一想到自己喜欢的少年就睡在他的身旁,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他的心也有了依靠,夜再黑也不害怕了。他不敢动,更不敢越雷池半步,他生怕这触手可及的美好,会因为他一个不小心的冲动毁于一旦。 他的冰雪少年,容不得一丝亵待与轻渎。 第一次,两人都觉得入睡是一件极度困难的事,今夜应该再喝的多一点,醉的深一点,也许便可以倒头入睡,不用如此煎熬。 一直绷了不知道多久,两人才迷迷糊糊睡去。 一开始,两人都规规矩矩的睡在各自的被窝里。等到睡熟了的时候,池援便原形毕露了,翻来倒去几番轮回,被子便被踢到不知哪里去了。 池援睡梦里觉得越来越冷,便摸索着往暖和的地方拱。摸来探去终于找到了一角被子,便钻了进去。被子里似乎还有个大暖炉,温度正合适,他便整个人都覆了上来,将暖炉抱在了怀里。 迟骋睡着睡着,竟发现自己身负千斤,在寒风肆虐的荒原上行走,他脱不了身,只能负重前行。 天亮了,迟骋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清醒过来,发现原本盖得好好得被子马马虎虎地斜搭在身上,两条腿都露在被子外面,而大多数被子都堆在自己身边,更令他惊讶的还是自己身上竟然扒着一个人! 迟骋侧目,是池援睡意正浓的脸,嘴角还挂着一抹浅笑。 怎么回事! 迟骋瞬间感觉浑身血脉逆流,脑子像是要炸了一般,一种两情相悦,干柴烈火的感觉猛地从内心地最深处一个厚积薄发的俯冲,一眨眼便冲出了九霄云外。内心里是势不可挡的窃喜。 他不敢相信。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男生之间经常搂搂抱抱打打闹闹,有时还会开过分的玩笑,这不都是很正常吗?可是他们现在是睡在一个被窝里啊!而还还光着上半身,肌肤零距离贴在一起,他甚至能感觉到池援身上皮肤的纹理。不不不!池援睡觉不老实,他上次不就已经看到了吗?他肯定是一个大幅翻身就翻成这个样子了。现在他应该庆幸他一觉醒来还在床上,没被池援踢到床底下去才对啊! 迟骋一动都不敢动,努力地将自己歪出宇宙的纷乱想法扭回来。他内心矛盾重重,激烈斗争,却又不得不拼命保持着匀称而轻柔的呼吸,生怕惊醒池援,被他发现身体上那尴尬的一瞬,更怕被他发现那些暗藏深渊的情愫。 毕竟,他之于他,从不只是单单一句喜欢便能成事,这中间更隔了一个叫性别的东西,如山如海,横亘在他们之间,仅仅跨越便已是万难。即便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真是同路人,万难之后呢?依然还会有万难。 早在池援到来之前,徐老师便对他说过,要给他安排一位性格开朗的同桌,希望能够对他有所带动,慢慢走出自我封闭。所以,他怎么能对池援有这样的想法呢? 迟骋被池援半包围一般地压着,脑子里早已乱成了一团浆糊。 好在没多久,池援自己翻了个身,迟骋快要僵了的身体才终于得到了解放。他这才起身,发现池援睡过的那半张床空空如也,昨晚他盖过的被子早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去了。 原来他是寻着温暖来的。 真相大白的这一刻,迟骋心里却又是铺天盖地的失落。不过是清晨醒过来的一个须臾间,他的心便已经经历了一场一飞冲天之后迅速地坠落泥淖的跌宕。 他迅速的奔到卫生间冲了个澡,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将那些不切实际的虚妄的念头冲了个一干二净,这才洗漱穿衣,收拾齐整。 池援来没有醒来,他捡起被池援踢下床的被子叠好,又为池援找了一套干净衣服,放在床头,出然后门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