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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去床上躺下,忽然觉得一恍,公寓里所有的景象都在眼前扭曲抽离,待到再看清楚的时候,又回到了阴湿的水牢里,还躺在干草堆上,一旁的李幽正关切的看着他,手中端着半碗粥。 见他醒了,李幽明显松一口气,道:“大人吃点东西吧。” 洛银河没顾上回应,第一时间拉开袖子,只见手臂上除了被曹离抽出的伤痕,还有一道极浅的划痕——正是自己用小刀划伤的。 一直以为是魂穿,可为何伤口会带过来,但…… 再看手里,却空空如也,装着退烧药的小药瓶没能被他带过来。 不禁一阵失望。 李幽见他这样,以为他是在找李羡尘给的瓷瓶,道:“大人,昨日的药瓶还在大人怀中,那伤药颇为灵验,大人的烧已经退了,伤口也没有发炎的迹象。” 洛银河点头称谢,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李幽道:“大人昨日昏睡一整天,梁公不知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并没来,所幸如此,大人才能缓缓。” 被绊住了,是李羡尘做了什么吗,还是…… 洛银河向窗外望,外面日头已经高了。 三天……期限马上就要到了。 喝了半碗粥,梁珏来了,怒气冲冲的,吩咐道:“给我吊起来!” 洛银河被吊在水牢里,他端详梁珏,昨日的变故让他愤怒,或者是让他觉得焦虑。 他悠悠的道:“梁先生何必这般动怒?” “显朝的官军如何混入城里的,李羡尘用了什么方法,还是有密道?你说!” 洛银河皱眉,摆出一副困惑的表情,他也确实不知道。 什么密道?李羡尘并没跟他交代过。 心念稍微一动,他想明白了,定然是他在城里的什么地方,提前挖了密道,可又怕自己万一熬不过梁珏的手段,说出来。 切,谨慎是谨慎,倒也对,但多少让洛银河心里有点不爽。 那密道在哪里……? 梁珏眼睛里要冒火似的,在洛银河看来,如今他手里的底牌已经全都透了底,注定要满盘皆输,也再没有什么资本和自己谈条件,眼看就要狗急跳墙,玉石俱焚。 洛银河忽然道:“太子生母,如今身在何处?” 差异的神色在梁珏脸上一闪而过,但他随即想到,自己在都城的府邸肯定早就被抄了,那间满布经文的小院,也必然被发现了。 以洛银河的才智,联系起从前五方观的种种,又怎么会想不到。 梁珏淡淡道:“她死了。病的很重,医不好了。从前是老夫对不起她,她才出家的,然后遇见了皇上,生下大皇子。” 洛银河闭上眼睛,梁珏和皇家的纠葛,纷乱错杂,难怪闹出这许多事情来。 “她游历多年,终归舍不下骨rou,得知自己命不长久,想见他最后几面……”说着,梁珏顿了顿,“所以老夫将计就计,料想皇上定然想见她,才让刺客在万寿节埋伏在路上,让皇上和他的傻儿子生了嫌隙。不过最后大皇子失势那般快,还是要谢谢你,一心为林季讨公道。” 天意弄人,洛银河心道,大皇子即便毫不冤枉,却也是个可怜人…… 梁珏突然缓过心神来,这小子跟自己东拉西扯些往事,是在拖延时间,厉声道:“老夫看得出来你豁的出去,但世上,比死还困难痛苦的事情比比皆是。”转向身后曹离道:“上透骨钉。” 听了这话,曹离脸上一丝兴奋闪过,又有些迟疑,道:“梁公……这……透骨钉上了,怕不死也要成废人了。” 梁珏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才幽幽的道:“反正他豁出去了,大概也不在乎残废与否,”然后他转向洛银河道,“老夫就坐在这看着,若是你想起什么,咱们随时都可以停下。” 第一根透骨钉,打在洛银河的左手腕上,他听见自己腕骨碎裂的声音,顺着自己的骨头皮rou,传到耳膜,原来这才是彻骨的痛,汗水瞬间渗出来,一滴一滴滑落脸颊。 第二根打在左手肘上,他半边身子疼得像是要烧起来了,骨头碎裂的疼痛与皮rou的钝痛混在一起,渐而分不清,又渐而凸显出来,疼痛像是海浪,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洛银河的神志。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离死亡很近,也是第一次,死活无所谓的念头,在他脑子里飞的无影无踪。 缓一口气,洛银河道:“梁先生……” 梁珏示意曹离停下,眉毛挑了挑,看着洛银河。 “你不好奇,我……是如何知道你的……秘密吗?” “你通神之能谁不知道,不是曾给老夫看过手相吗。” 身上疼得很,但洛银河还是挂上一丝笑意,慢悠悠的道:“推算一事,做不得……证据,即便到了御前,也是站……不住脚的。请先生移步近前。” 待梁珏附耳到近前,洛银河才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语调,低声道:“‘梁琎,生于瀚安……廿四年五月廿八,与皇二子对……调于瀚安廿四年柒月……三日。立信封存。’这封信是从……先生府上单辟出来的小院里搜出来的。” 洛银河至今也没将事情公开叫破,耳目繁杂的当下,他依旧只说给梁珏听,因为他还是存了一丝希望,二皇子的身份,若是能永远掩盖下去,就让他和滇红安闲一世。 梁珏愣了半晌,神情没落,随即苦笑叹道:“她果然还是恨老夫的,母子天性,老夫对她再如初见,也敌不过她的亲生骨rou。”随即哈哈笑道,“还说什么一心向道,狗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