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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诸萦颔首,示意他们起来。 于是大殿的气氛又一次陷入沉默,只剩下哧哧赫赫,努力帮诸萦倒酒、整理衣摆、捶腿的小纸人们发出声响。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一位威武高大的伟男子,他的座次很在前,既然坐席中大多是诸侯,那么他所属的国家,应当十分强盛。 只见他十分豪迈大方的朗笑起来,神女降临凡尘已久,吾却不曾及时拜会,实在是吾等的过失。 他举起酒爵,吾先饮三杯,聊慰失礼。说完,他径直饮了整整三大爵的酒水,连眉头都不曾眨上一下,十分有气魄。 自然,他的气魄可远不止于此。对上身为神女的诸萦,他是少有还能保持镇静的人,更别论言语间虽有恭敬,却未见多少自卑自贱之意,远不似卫王面见诸萦时的忐忑不安。 可谓是应对自如,豪迈从容。 能有如此雍容气度,实在不容小觑。 这倒是让诸萦愈发警醒,眼前这些人可非普通人,能平衡一国,将朝臣玩弄于股掌之间,哪个没有心计城府,他们可是人jingzi中的人精。 多说多错,所以诸萦并不搭腔,她只是微微扬唇,用煞是有趣的眼神看着对方一连套的动作。 但是总有识眼色的,在靠后些的座次中,有一个看起来面目平庸的人端起了酒爵,附和他的动作,陈王说的极是,实在是小王等失礼。 说着,那人也跟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原来最先出声的豪迈男子是陈王,倒也符合他的身份,毕竟陈国在诸侯国间一贯强势,隐隐间,甚至有霸主国的趋势。 至于为陈王出声的那人,看他对陈王附和亲近的模样,应当是与陈国交好,被陈国庇护的弱国君主,所以不得不处处逢迎。诸萦想起自己这些日子里翻阅的竹简,心间大抵知晓了那人的身份。《宋国地志》中记载,钺国国弱,又处于陈国边界,为防被陈国兼并,每一任钺伯,都对陈国极近逢迎之事,以防被对方灭国。 很显然,那人应当就是钺国的君主钺伯。 不过,钺国国君们也的确有远见,这么多年来,虽然国弱,但在陈国的庇护下,钺国数百年来都相安无事。 第53章 但既然有人是陈王的拥趸,那么自然也有人与陈王不对付。 席位在右,正巧与陈王相对的另一个王侯,他两鬓霜白,十分清瘦,没有陈王的魁梧身壮,但年老的身躯却丝毫没有令他在面对陈王时落了下风,浑浊昏黄的眼睛里折射出的是令人不敢小觑的睿智。 他是吴王,吴国富庶,数百年间在诸侯国里皆是大国,恍若一个庞然大物,不知吞并过多少个国家,又冷眼瞧着那些曾经强盛的大诸侯国势弱,而小诸侯国崛起。 比起身为新贵的陈国,吴国即便眼下瞧着略逊一筹,可谁知晓这个国家有着怎样的底蕴,在动荡的诸侯国间几经跌宕,留下过多少传奇。 即便是眼前这个身为吴王的老者,就不是普通人,他年少继位,手腕强硬,坐了几十年的王位,极为擅长权谋平衡之术,纵使吴国上下贵族势力盘根错节,可那些人在他的手底下,被压制得根本生不出什么乱子。 吴王一出言,便是一针见血,面上明明带着笑意,但眸底锐利,意有所指,吾听闻陈武卒英勇精炼,没料到陈王竟也是如此,殊不知今日所在非陈国,此间主人亦非陈王,若豪迈过了头,只怕是失礼了。 果然,这些唯我独尊,惯于施令的人是不该凑在一处的,否则难免谁也不服谁,更遑论有些诸侯国,本就是百年积怨,莫要说君主,彼此国中的庶民见了,都要往对方身上啐唾沫。 眼看着气氛有些偏离,隐隐间,各个诸侯常年积威而来气势,快有盖过诸萦的趋势,竟有些喧宾夺主了起来。 然而诸萦只是看着底下的人,嘴边含笑,仍是不说什么,就静静的观赏着这些人的你来我往。 在诸萦的有意放纵之下,这些诸侯们竟也一时大意,沉浸在素日的积怨中,彻底偏离了今日是为宴请诸萦神女的目的。越来越多的诸侯附言,你一言我一语,好生激烈热闹。 尚且还清明些的,却是卫王,他纵使一贯自私,脾性里有些唯我独尊,可是受神女身份高不可侵的影响久了,脑海间,下意识的便惧怕诸萦,言行间处处小心恭敬,毫不敢生出一丝半点的不敬。所以他最是着急,因为察觉出了这些人的不妥之处,生怕自己也会被迁怒,有心制止他们,又怕自己冒头了,反而让神女记住自己,计较时一并算上。 一直到这些王侯们的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到了极点,几乎所有人都参与进之时。 诸萦她,动手了。 她掩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微微一动,脑海中想着施放技能。于是一瞬间,殿中的所有人,乃至正在斟酒的人,溅起的酒水,尽皆静止。 偌大的殿中,没有半点声响,一片寂静如水。 唯有诸萦,她仍旧像方才一般,举止自若,嘴边扬着清浅笑意,不慌不忙的为自己斟了酒,悠哉游哉的饮了口,然后才移开目光,望向众人,语气似揶揄似含笑,诸位,舍得清静了? 诸萦的瞬间静止技能,虽然是令事物恍若停止,但实际上,人还是能清醒着,并感知一切。换言之,即是他们能感受到自己完全cao控不了自己的身体,连眼珠子都难以眨上一下,可原先目光能及之处,依旧能瞧见,双耳同样能闻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