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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担心惹宁扶疏反感, 唯独绕过唇瓣。 兄长为他撑起的信心就像一盏走马灯, 点燃烛火时, 映光鱼隐现,转影骑纵横。可当顾钦辞看见满屋子貌美小郎君殷勤媚笑着,那点孤零零的烛光便熄灭了,再没有勇气听宁扶疏的回答, 生怕看见她端着冷静眉眼淡淡摇头。 倒不如自欺欺人,沉醉眼前的一晌欢愉。 从下巴到脖颈, 一寸一寸。 他闭着眼,感受到宁扶疏的身体僵硬紧绷, 背脊不断后仰, 掐着她腰肢的力道便不由自主加重,将人死死卡在怀里。而顾钦辞的吻却始终轻如和风细雨, 似蜻蜓点水般小心翼翼。 忽然, 他手臂穿过宁扶疏的膝盖,把人打横抱起。 宁扶疏双唇终于得以自由:你做什么? 屏榻太窄, 殿下一会儿会不舒服。顾钦辞用鞋尖挑开珠帘,大步流星往内室走去。 宁扶疏侧眸看见床榻上铺就的锦被柔软,刺绣倾国牡丹,心头咯噔一下,哪还能不明白顾钦辞的言下之意, 手肘使劲推他肩头, 小腿摆动挣扎:本宫今日不想, 你放我下来! 可有的人偏就能装聋作哑,他忽略掉宁扶疏前半句话,只将后半句听入耳中。 动作轻柔地把人放在床榻上。 而他屈膝蹲下,压住宁扶疏不安分的双脚。 从前是臣不知好歹,如今,臣后悔了。 顾钦辞一边说,一边握着她的脚踝抬起,帮她脱去镶嵌南海珍珠的凤头云履,将她没有裹缠过布帛的玉足虔诚捧在手掌心:殿下,再给臣一次机会,好不好? 驸马与公主圆房的规矩,臣当初桀骜不肯学,但宫里妃嫔给皇帝侍寝的规矩,臣曾在茶楼中听到过几句。 不待宁扶疏考虑妃嫔给皇帝侍寝的规矩是什么,顾钦辞褪去她的棉袜,脑袋低了下去。 宁扶疏瞪大眼睛,呼吸顿时卡在胸腔里,换而一连串笑声溜出喉咙:啊哈哈哈 顾,顾钦辞哈哈哈你,你快停,停下来哈哈哈哈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不完整,间或夹杂着克制不住的咯咯笑声,支离破碎。宁扶疏彻底败在了他手里。 吻她脚背,亲她脚趾,这些也都罢了。 但她身为自幼在内宫长大的公主,怎么不知道后妃侍寝还需要舔陛下的脚底心? 好比一根蘸了热水的天鹅羽毛抵着你的痒痒rou,轻轻搔挠,洗礼过每一寸皮肤。温热、濡湿、酥麻,还有极致的痒意,沿着血液直窜天灵盖,让你除了无休无止地笑,其他什么也不会做。 笑到肚子微疼,笑到喉咙干涩,笑到眼角盈泪,笑到最后泛起隐隐的愤怒和委屈。 力量差距悬殊,她在顾钦辞面前从来都是这样,对方一旦动真格,她便没有半分反抗余地。哪怕听着他一口一个殿下,一口一个臣,可这人打心底里没有对殿下的敬畏,没有为臣的谦卑。 从前憎她时,因宣泄怨念而折辱她便罢了,宁扶疏自知理亏不计较。可如今说喜欢她,却仍旧行尽蛮狠的欺负之举算什么道理。宁扶疏不喜欢被强迫,更不接受这样的欢好。 因笑挤出的眼泪,现在由于屈辱慢慢凝结成珠。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要保持从容淡定、雍容华贵,就算输人也绝不能输阵。眼泪,绝不能掉给外人看。 可她还是委屈的不得了。 分明,她才是长公主啊。 顾钦辞凭什么这样对她。 宁扶疏不断深吸气,咬牙把难以忍耐的酥痒忍下了,氤氲成水雾的泪珠却怎么也憋不回去。 顾钦辞终于放过她的脚,转移阵地攀去别处时,手背突然溅开一点guntang。 他指尖微颤,愣怔抬眼。 看见一滴晶莹的眼泪挂在宁扶疏内眼角,忽而滚落下来,划过弧线精致的鼻梁,从鼻翼滴在了衣领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濡湿。犹如绣花针尖,虽不起眼,但扎得顾钦辞心口生疼。 宁扶疏鲜少有情不自禁想哭的时候,除却疼痛超过阈值挤出过生理性液体,以及情绪被原主支配,替朝歌长公主掉过几滴水。如今,是第一次,宁扶疏发自心底的难受。 你的别扭,闹够了没有。她嗓音轻哑哽咽,嘴唇被牙齿咬得微微泛白。 顾钦辞眸底晃过慌乱,伸手想揩去宁扶疏眼睑下方那两滴将落未落的眼泪。 却被宁扶疏偏头躲开了。 她抬起袖子用力抹过脸颊,将哭过的痕迹擦得一干二净,唯余眼角尚未褪去的洇红。同时趁机收回垂落床沿的腿,借助曳地裙摆,遮住双脚裸露在外的部分。 顾钦辞看不见她十根脚趾蜷缩,勾住床上被衾的脆弱,只见她仰起高贵头颅。 他们隔着红纱幔帐相望,朦朦胧胧,宁扶疏眉眼间有一丝失落的凉意:顾钦辞,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吗? 还是说,你认为的喜欢就是现在这样? 顾钦辞蹙着眉头垂眸,宁扶疏滴落脸颊的第一滴眼泪还躺在他手背上,炙热而刺痛,灼得他再难对她做什么。 你问我是否愿意信你。 我想,我算是相信的。 但我不认为你口中的那些感情,是喜欢。宁扶疏轻笑一声,不止今日,还有上回与上上回。侯爷口口声声说喜欢本宫,可你何尝有过半点对我的尊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