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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裴今新放到树下,等了一会儿都没见裴今新有反应,又去捡回了火折子。 晃了晃,再吹,还能用。 郁知夜随手把火折子插在了旁边的石缝中,在裴今新身旁盘腿坐下。 夜里林间温度下降得快,郁知夜从他俩行囊里拿出所有衣服,他自己穿了一件,其余的都披在了裴今新身上。 而裴今新则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挣扎着半睁开眼,然后便开始从自己身上摸。 “在找什么?”郁知夜猜他身上可能有药,也伸手到他身上试探着。 “……药,丸,”裴今新的声音有些低沉嘶哑,说话也有点断断续续的,“我,怀里。” 郁知夜很快从他衣服里摸出一个小木筒,里面就只有一颗药,他看着裴今新,想问是不是这个,但裴今新身上也有只有一颗药,而且裴今新一直皱着眉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他狐疑地闻了一闻后,直接把药喂给了裴今新。 吞下药丸后,裴今新似乎也没有多大好转,仍然是面色苍白、闭着眼地躺在那里。 要不是郁知夜探过他鼻息,真得怀疑那还是不是个活人。 那只画眉还在那吱吱啾啾地轻声叫着。 郁知夜坐了片刻后站直身往附近走去,再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一些枝叶和枯木,还有一些药草。 他回来时,裴今新用着跟刚才一样的姿势躺在那里,依旧没什么动静。 郁知夜看了一眼裴今新,又看了一眼那只小鸟。 受伤的浅金色小鸟叫声已经变得更加微弱了。 郁知夜又从周边摘了些野果,还捡了些枝叶干柴生了堆火。 火光暖融融地温暖着裴今新。 服药后约莫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裴今新才动了一动,身上披着的层层衣物滑落下来了一点。 他睁眼先是下意识向四周张望,看见了琴,心里才安定下来。 再张望,看见郁知夜安静地坐在一旁,心中一暖。 “谢谢。”裴今新刚才并没有失去意识,郁知夜走远又走回来他都知道,他胸口的阵痛正在消退,但还没有恢复到能好好动作、讲话的地步,接着有些虚弱地笑了一下,“你是个好人。”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荒郊野岭中风打着碎叶。 郁知夜没有在这时候弃他而去,还给他添衣烧火,裴今新已是感激。 而郁知夜听到这句话之后显然怔愣,也有点无语,乃至于他听到之后不敢确定,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 再给郁知夜一百个两三秒,他也不会猜到裴今新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郁知夜有几分无言以对,皱了皱眉,干巴巴地问道:“没事了?” 裴今新身后的那颗大树长得并不算笔直,树干恰巧有点长歪了,正适合靠在那里。 那一颗药丸的功效还是不错的,裴今新睁开眼后慢慢地开始恢复过来了,说话也渐渐有了力气。 他身上被火烘得有些热了,可也没有伸手将衣服挪开。 “嗯。”裴今新声音沙哑,语气里捎带着点连累了郁知夜的愧疚,“我……没什么大碍了,但今晚恐怕没法下山了。” “在这露宿一夜吧。”郁知夜并无所谓在客栈住还是在野外住。 “嗯。”裴今新垂眸声音很低地应了一声。也只能这样了,他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声,“谢谢。” 郁知夜到湖边把野果洗了洗,用叶子盛了放在裴今新身边,顺便又在附近薅了些更粗的木头来当添火。 裴今新吃了几颗野果,酸酸甜甜,有些回甘。 裴今新身体已经缓过来了,唇色和脸色都不似刚才一样苍白。 郁知夜再次探了裴今新的脉,脉象又同正常人没什么异样,他的身体也恢复到如常有些凉的温度了。 “怎么样了?”裴今新很配合地给郁知夜递手,语气里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脉象恢复正常了。”郁知夜眉头轻蹙,心中有许多的不解,手里也攥着对方的手没有松开,“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病症。” 一团一团的迷雾组成了一个看似健康乐天善良的裴今新。 裴今新听了郁知夜的回答露出了带着一点苦的笑容,他指望郁知夜能看出他的病情如同指望能于荒漠看见粉红色的湖泊——他生命中仅仅只看见过这种湖泊一次。 他明知希望很小,却仍不愿放弃希望。 可惜听到的也只是从不同人口中说出的“无能为力”。 说实话,裴今新的突然发病并不能引起郁知夜的同情,郁知夜给他盖上衣服找来野果,也不过是报他晚上带来食物的情。 但裴今新的确引起郁知夜对他越来越好奇,超过平淡生活中其他一切事物。 他离裴今新离得有些近,抬起了眼帘问:“旧疾?” 裴今新从苦笑中愣了愣,然后笑容变得放松了一些:“我以为你不会问的。” “怎么?”郁知夜单腿半跪在裴今新面前,脊背弯成好看的弧度,低垂的头轻微仰视的眼中映了明灭的光,同时火光也在他脸上勾出清晰的阴影,“这是不能问的问题吗?” 声音低得有点儿像妖鬼的诱哄。 裴今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微微颤动着,一时还以为是旧疾新出的后遗症。 他撞上郁知夜的目光,很快又垂下眸去,状似轻松地说:“我只是以为你不会对此感到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