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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林氏最为仰仗的便是她的出身,可如今她甚至不敢出门,更别提见到柴氏和张氏。这两日她一直待在屋中惴惴不安,侯爷甚至因为这事来找过她一次,但也就只是同她说,“你娘家最近出了事,外头不太平,最好别出门了,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你既已进了江家的门,就是江家的人,应该不会受此牵连的。” 原本林氏就已经够慌了,听完侯爷这句话,更是坐立难安,没了娘家,她所能依靠的,便只剩侯府,可只剩侯府,便是没有依靠。 侯爷不宠妾氏,江逾明又稳坐嫡长之位,她在侯府,真真就只剩孤立无援了…… 江娴见林氏面色惨白,也只能战战兢兢地问:“娘……那我的婚事,怎么办?” “怎么办?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恰是这是,月见匆匆往里来,禀告时,连头都不敢抬:“姨娘,方公子和方夫人上门提亲来了……” 林氏握着的手,紧了又松,到最后,只是无力地拍了拍江娴的手背,什么也没说…… “昔来人似花,今来花似人。”方润贤撑起一把油纸伞,给江涟挡住天上的雪。 江涟今日穿了一身月白束领长裾,外头罩着件红色的斗篷,几分颜色映上几分雪色,比青山那日相见,还要艳丽动人。 “江涟从没想过方公子真的会来。”这句话是她真心实意。 方润贤笑问:“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伪君子吗?” 江涟摇头道:“方公子莫要多想,我,我只是以为你与我三meimei早已郎情妾意,私定终身……” “怎可能?”方润贤在她面前站定,“江姑娘可千万不要误会,我第一次见面便喜欢上你了,与你三meimei的那些过往,也不过是因为家中长辈相逼,我对她,不过是哥哥对待meimei,照顾罢了,我真正喜欢的只有你。” 江涟还从没听过男子这么直白的陈情,当即红了脸:“方公子又打趣我……” “我是真心实意的!”方润贤握住她的手,“今日我和我娘上门,便是为了跟侯爷提亲……江涟,你会答应嫁给我的,对吗?” 江涟被他握住的那片肌肤guntang,这是不合规矩的,但她却没有推开,连心口,也被他这句话说得怦然直跳。 她险些就要答应了,可又告诉自己,她不能,到最后只能推脱:“……这事还得爹做主。” 这便是半个答应了,方润贤冲着她开怀地笑起来:“江涟,你不知道,我为了你娶你,跟我爹娘顶嘴,我还在我爹的门前站了一夜,那天夜里好冷,但是我没走,因为我跟他说,若是他不答应,我便不走……” 江涟原先还笑着,听到一半,笑意渐渐隐在雪中。 “我还因此病了三日,险些就不能来见你了,幸好后来爹看到了我对你的情谊,才允了我们这桩亲事,答应我来娶你。”方润贤说着,面上隐隐带着几分自豪,“江涟,像我这般孝顺又守礼的人,竟为你做出这样的事来,你感动吗?” “……感,感动。”江涟眼底的笑意融化了,她深吸一口气,“谢谢方公子为我做的一切……我会记一辈子的。” 方润贤来找她,便是为了和她说这些,这会儿听到她这般说,不由觉得江涟不愧是他喜欢的女子,既善解人意又小鸟依人。 他撑着伞陪江涟往正殿去,边走还边帮她提裙,说是怕她沾了风雪。 “这只是些小事,不足挂齿,不过我倒是愿意为江姑娘,做一辈子。” 风雪渐盛,悄悄迷了来路,一团素白之中,唯剩两个影子,他们忽远忽近,看不见真心。 江逾明回到琇莹院时,姜辞正和长笺在说话。 他发现这两人最近混得很熟,就好比现在,他们正凑在一起,给猫量尺寸…… 他走过去:“在做什么?” 第一个音一出,长笺立马规矩站好:“世子。” 姜辞也仰头看到他,然后渐渐往后靠在他身上:“天越来越冷了,想给猫咪做两身衣裳。” 江逾明顺势捏了捏她的下巴:“很喜欢猫?” 长笺识趣地退下了。 姜辞哼笑一声:“没有了,只是觉得同它还挺有缘分的。” 这猫是更夫捡到的—— 那夜,更夫之所以会死,便是因为他在路边捡了这只被母猫遗忘了的小猫,耽误了脚程,恰巧撞上了想要行凶的人。 从前,姜辞总听着打更声入睡,如今他间接因为她而遇险,而她却救下了他救过的小猫,这如何不算是一种缘分? 江逾明看她手不离猫,就道:“可以养一只。” 姜辞摇头:“平时跟长笺借来逗一逗还成,自己养就算了,我不够细心,也不会照顾猫……而且长笺把它养得挺好的,我刚见到它那会儿,它病恹恹的,这会儿看着已经很精神了!” 闻言,江逾明刮了刮她的手背,发现是暖的,便又捏了捏:“我最近把你养得也不错。” “说猫呢,不正经。”姜辞捧着猫怼到他面前,“是吧,嘟嘟?” 江逾明笑了,又问:“这是什么?” “是它的名字。” “已经取好名字了?” “没有,还在取呢,想看看它对哪个有反应,就取来做它的名字。”姜辞解释完,重新捧着猫,挨个念,“只只,花花,团团,咪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