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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春愣了一下,她想过很多种理由,就是没想到和自己身上的差事有关,但一想到之前姨娘唉声叹气说那些公子有多嫌弃她在外抛头露面,她瞬间就懂了。 但是……她有些不敢置信,抬起头死死盯着娄熙看:“你什么意思?” 娄熙皱了皱眉,尽量温声道:“差事辞了,这对你也有好处,以后你总归是要和那些妇人接触的,总不能整天干着男子的活计。” 安春木着脸看了他片刻,重复了一遍:“男子的活计?” 她想了想,又道:“什么叫,属于男子的活计?我做的比他们差了?” 娄熙有些头疼于她的固执,劝道:“你不知道那些男人心里怎么想的,你和他们讨论案子一同剿匪,他们说不定在背地里臆想你的身形……你毕竟是大家闺秀。” 安春愣了一下,良久才冷笑出声:“那你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娄熙被她噎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安春有一双属于贾氏子弟标志性的多情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连眼角都荡漾着柔和春意,她是极美的,至少娄熙是这么认为的。 他当时知道了贾安春喜欢他,最初是烦乱,然后是迷茫,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有没有喜悦和恋慕,但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希望安春再和那些男人接触。 娄熙至今未娶,并不是什么外界所说的对亡妻念念不忘,而是在他几年前妻子祭日刚过,父亲归家时说皇上单独叫他去书房,暗示让当时只有十九岁的娄熙暂时不要续弦,日后尚大公主的那天,他做了个梦。 梦中女子耀眼,高傲,如月华霜雪般高不可攀,他难以控制的被吸引,又自卑于对方的耀眼光华,想要亲近,又屡屡弄巧成拙,最终干脆自暴自弃,彻底于对方闹翻,他心里还喜欢她,又放不下自己的面子,直到女子不知什么原因被牵连至死,连娄家也没能逃过一劫,他就更觉心碎。 那时他并非没有怨恨这位可能是未来妻子的女子连累了他们一家,可在时间的沉淀下,他也就只剩怀念,并且积极入仕,不管梦是不是真的,至少要未雨绸缪。 只是后来皇帝纵容大公主不婚甚至开了书院,这婚事也就不了了之,到现在父亲也在长吁短叹,虽然大公主在很多人眼里看起来不安于室,但好歹是个身份高贵的女人啊!总好过娄熙现在死活不娶,一直耽搁到现在吧。 娄熙最初也觉得可惜,无他,他那时一直认为梦中的女子是大公主,但接触了几次,又觉得大公主并没有梦中女子的尖锐阴鸷,反而平和开朗的很,何况梦中女子的处境似乎很困难,最后更是被牵连而死,这更让他有些迟疑,以大公主的受宠程度和太子如今稳固的地位,她怎么可能落得那样的下场? 因此娄熙对大公主的心就淡了下来,但毕竟执念已久,他暂时想想再娶妻了,只希望如果有缘,能再见到那梦中的姑娘。 现在他已然信了几分安春就是那梦中女子,就更是不愿意两人再走上原来的那条路。 看安春似乎是不敢置信,又想起梦里两人形同陌路的结局,娄熙顿了顿,放软了语气说:“我是为了你好,你在家里好好管家,我会努力养家,晋阳侯府这些年也有不少积蓄,你去了就是主母……” 安春终于反应了过来,讷讷道:“可是,可是我还有事要做啊……” 娄熙顿了顿,眉宇间不可避免的露出几分反感,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他都不喜欢女子风头太过,能娶到一个优秀的姑娘自然是荣幸,但并不代表他喜欢妻子抛头露面,让她的美好被别人觊觎,这是一个男人基本的尊严。 娄熙道:“你身为女子,自然有人去保护,你知道你抛头露面时那些男人会怎么想吗?他们很可能在背地里想着你的样子,说不定还会找和你相似的女子,对着她们……” 这话太过龌龊难听,娄熙顿了顿,咽了下去。 安春像是被打击的狠了,这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她的表情有些木,眼眶却迅速红了,这让娄熙没由来的想起之前母亲养的一只红狐狸来。 她缓缓道:“……娄世子,如今天下不太平,番邦小国常常来犯,百姓苦不堪言。” 娄熙道:“我知道,可这是男人的事,你该信任你祖父。” 安春这下终于笑了出来。 她眼眶微红,一双桃花眼染了色般,艳红无比。她咬了咬牙,轻声道:“你是世家公子,就算从小习武,也该读了书的,怎么就不明白,何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娄熙一顿,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安春接着道:“我心悦你,并非因为救命之恩。若单是救命之恩,我又何必搭上一辈子来还?我只是认为,世家子弟中,除了我那几个哥哥外,你是少数愿意习武的,你也不曾出入花街柳巷,我以为你会对女子有几分尊重,现在来看,是我想多了。” 她道:“我喜欢一个人,自然愿意为他放弃很多东西,但唯独自由和自尊不可能,若我如你所说,入了后院,做了管事的主母,那倒不如卸掉铠甲,去做个管家婆,横竖都是管家,有何区别?你晋阳侯府的管家,难不成就比铺子里的管家强几分吗?那我倒是觉得,还不如去做铺子里的管家,好歹自由。” 娄熙眉头紧皱:“贱籍商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