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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芷道:“太子年幼,还是要贵妃多费心。” 贵妃原剧情里寿命也不长,她办事稳妥,郦芷不想再找个重新培养,就干脆问吴茗要了点药方给她调养,目前看着效果还不错。她迟疑了一下,道:“你多休息休息。” 她说完一掀衣袍,坐到太子身边,轻声问他今日的功课进程。 谢贵妃颇有眼色,见状行了个礼就带人退出去了。 小太子盛清松天资聪颖,敏而好学,郦芷见过无数熊孩子,乍一看到这么乖的孩子简直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她想到承恩公府很可能给宫里递信,怕盛清松误会,轻声解释了几句。 小太子眨巴着大眼睛,蹙眉道:“父皇可是感到为难了?” 郦芷心说那倒也没有,承恩公又不是我岳父,“……毕竟,他是皇后的父亲。” 小太子抿了抿唇,道:“父皇不必为谁退让,您是天子,是天下万民的主宰,岂能为儿女私情所束缚。” 他端坐于席上,道:“圣人有言,读书人读书考取功名,就要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志向和气魄。儿子愚钝,不敢与圣人比肩,却也明白是非,懂得道理,承恩公科举出身,历经几代,曾经也是穷苦人家,如今却忘了本分,忘了祖宗,竟也学起那些混账的做派了。祖宗曾饱受贵族乡绅的欺压,拼命出头后自己的子孙反而又成了欺压别人的蛀虫,岂不可笑?他该罚。若先祖泉下有知,也是希望父皇拔出蛀虫的。” 郦芷教了他几个月,显然不是没有成果的。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道:“父皇知道,你能保持本心最好。” 小太子抿了抿唇,有些紧张。他不带喘气的说了一大串,自己的小脑袋都快超负荷加载反应不过来了,听郦芷语气温和地夸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郦芷捏捏他的脸,轻声道:“今日不是父皇不顾及你,只是事发突然,来不及与你说一声。父皇希望你知道,今日不管是谁,只要犯了法,他就必须得付出代价。你要知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天定之说,所谓天子,也多为自封,那些个明君是天子,难不成昏君亡国奴也是天子吗?” 盛清松一怔,有些惶恐,“父皇……” 郦芷摸摸他的头道:“我希望你能是真心为百姓着想,你生来就享受着旁人遥不可及的尊荣,他们捧着你,是因为他们希望你能带给他们好日子,而不是真的认为你尊贵到无可比拟,若有其他人能让他们安居乐业,谁做皇帝也无可无不可的。须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要被亲情裹挟。……承恩公夫人若来找你,你只管去找贵妃娘娘,她会替你挡了。” 盛清松想到那个每次见到他眼里都闪着慈爱的老人,又想到她身边跟着的那些满眼精明算计的妇人,心里有些纠结,低声道:“儿子明白。” 两人正说着话,后殿就传来了小姑娘迷迷糊糊的声音,应该是刚午睡醒来。郦芷抬头看过去,笑着伸手,“长宁,到父皇这来。” 长宁公主盛清竹是唯一一个世序随兄长排的,也是第一个出生就有封地封号的公主,后期更是个一举干翻十几个兄弟的猛人,不过现在她还是个站都站不稳的小姑娘。 长宁露出缺牙短齿的笑容,跌跌撞撞地扑进郦芷怀里,她抱着沉甸甸的小姑娘,有些感慨地想,宝啊,你可得争点气,以后女性地位就靠你了。 盛清竹显然还不知道自己被寄予了多大的厚望,比起父亲,她对长期陪着她的哥哥更有印象,郦芷没抱一会她就扭着身子要太子抱。 郦芷从善如流地放手,理了理衣襟,嘱咐宫人好好照顾他们,最后拒绝了谢贵妃留膳的请求,带着人轰轰烈烈地离开了。 第7章 【07】 她既然找到了由头,就不会这么简单揭过。太子还小,一直住在皇帝的寝宫里,承恩公府就算想找上门来求情也不敢。 接下来朝臣们只觉得自家陛下杀疯了,每天上朝听完共事后,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些臣子的家事把柄,且都不算大事,比如某某家下人仗势欺人啊,某某家店铺恶意竞争与民争利啊,某某家儿子宠妾灭妻啊等等。 宠妾灭妻严格追究起来也算罪名的。 郦芷倒也不说罚,逼太过了也不好,但她会时不时阴阳几句,非要阴阳到对方面红耳赤恨不得以死谢罪才算完,可谁也不能说什么——又不是没干过,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每天上朝跟踩雷似的,每个人都胆战心惊的,生怕被逮住把柄羞辱一顿,就连贾母阮卿这些只在内宅的夫人都知道了,也都小心翼翼起来。 也不是没人想过给郦芷找事,但勋贵们想搞事情就必然避不开荣国府,吴茗知道了就等于郦芷也知道了,她表面“嗯嗯太可恶了一定要让陛下有所顾忌”,实际反手就是一个举报,第二天那些人就得遭殃,因为吴茗也会挨骂,所以谁都没想到贾代善个浓眉大眼的还有两副面孔呢。 他们只会觉得陛下手眼通天,并且互相猜忌起来,并不坚固的联盟都不用戳就破了,很快大家都放弃了抵抗,全部勒紧裤腰带做人,京中风气顿时为之一肃,连青楼都冷清了不少。 百姓才懒得管当官的是不是过得水深火热,他们只知道以往鼻孔朝天的官家子弟全都跟被捏住后脖颈的猫一样怂哒哒的,顿时心情都好了不少,大街小巷上每个人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喜恭喜,跟过年了一样,可见官宦子弟腐烂风气不是一天两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