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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吗?” 临清筠极力克制着,可仍被卷入他无力挣脱的旋涡里,被拉拽着越陷越深。 “临清筠,你做的饭菜里下了药,我信不过。”江殊澜狠下心把事情说破。 那道横亘于她与临清筠之间的暗伤,无论埋得有多深,江殊澜都要把它连根拔起。 过程再痛,她也不会放任临清筠继续像之前那样。 江殊澜只知道临清筠一直心有不安,却不知道,他会在饭菜里下药,让她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沉睡着。 似乎只有这样,临清筠才能确认,江殊澜真的不会离开他。 江殊澜从未意识到,临清筠对她的感情竟偏执至此,不安至此。 临清筠的心狠狠抽痛着,他焦急地说:“那药不会……” “我知道,那药不会伤害我,或许反而对我有益。”江殊澜平静地说。 除了困倦和食欲增加以外,江殊澜并无任何其他反应。她反而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要比之前更好些。 否则她也不会以为,自己是有了身孕。 如今也不需要林老夫人来了,江殊澜已经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看着临清筠此时难掩痛苦和自责的模样,江殊澜心疼地想,还好临清筠不知道她曾以为自己怀了身孕。 否则临清筠要么会与她一起期待,又与她一起失落,要么会因为知道一切而更受煎熬。 江殊澜从未见过临清筠像此时这么无措而慌乱过。 小心翼翼地瞒着她,以另一个模样来面对她时,临清筠心里应该也很难受吧。 所以才会在江殊澜一遍遍向他展露她的爱与在意时患得患失,会担心一旦他不再是那个样子了,江殊澜便不会再爱他。 所以他昨夜才有意引江殊澜发现了这些。 “那药终归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加进了我的饭菜里,是真是假,是好是坏,我分辨不了。” 江殊澜意有所指道。 临清筠喉间干涩得厉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江殊澜是在说药,也是在说他。 真的假的,好的坏的,她分辨不了,所以都不想要。 临清筠抬眸看向江殊澜冷淡疏离的面容,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酸酸胀胀的。 他早已习惯江殊澜在他面前时娇俏明媚的模样。 他爱看她撒娇,爱看她朝他笑得柔美动人,也爱看她用全然信任与依赖的目光望着他。 但现在,这些都没有了。 “明日我让叶嬷嬷上山,今晚,你先吃我做的饭菜,好不好?”临清筠低声道。 “晚上的饭菜里,没有加过那些东西。” 江殊澜看着那些饭菜,忽然笑了笑,“我知道晚上的饭菜里没有。” “因为回房之后有安神香。” 每回点了临清筠的母亲研制的安神香之后江殊澜都能睡得很好,不需要有别的药也可以让她熟睡。 临清筠颓然地垂下了头。 “但临清筠,我不信你了。”江殊澜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 “就像你一直不信我一样。” 江殊澜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无声轻叹了一声,说:“因为不信任,所以一直隐瞒至今。” “也因为不信任,所以就连告诉我实情时,也是借别人之口说出来。” 临清筠想起前世后,江殊澜曾告诉过他,她以为临清筠是因为她的离开才性情大变,成了对于江殊澜来说不熟悉的模样。 那时临清筠便有机会向江殊澜坦白,但他没有。 江殊澜不难猜到原因——因为临清筠不知道江殊澜是否会愿意接受他的另一个模样。 因为他下意识觉得,江殊澜或许不会爱他的全部。 他一直都在看轻甚至贬低江殊澜所不熟悉的那个模样,所以才会一直隐瞒着,害怕江殊澜会发现。 却又因为想要江殊澜全部的爱,所以忍不住想让江殊澜发现。 江殊澜心疼于临清筠一直以来的自厌、隐忍与遮掩,却也知道,这已经成了他的一个心病。 若不彻底解决,他们之间便总会隔着什么,无法真的长久相爱。 “既然你觉得我知道一切后不会再继续接受你,爱你,那便如你所愿。” 江殊澜说完这句话便重新回到房中。 “澜澜……”临清筠连忙站起身,在她身后失魂落魄地唤她。 方才澜澜说,她不会再继续爱他了。 临清筠曾设想过无数次这个结果,可真的听她说出来时,临清筠仍觉得自己心上最重要的东西被人剜去了。 好疼。 临清筠身形微晃,扶住身旁的石桌后才勉强稳住身形。 甫一关上门,江殊澜便再也忍不住眸中的泪,蹲下低声呜咽着。 太疼了。 打破某些长久沉积的东西再重塑的过程,江殊澜知道,她和临清筠都在疼着。 得知临清筠一直都精心伪装成另一副模样面对她时,江殊澜便开始心疼。 她只知道临清筠曾以墨色面具在外人面前遮挡面容,却从不知道,他也以一副无形的面具在她面前掩盖真实的临清筠。 自前世在竹林相遇,直到昨夜,两世以来临清筠在她面前的模样竟都是他刻意为之。 江殊澜难以想象该是多深的执念,才能让一个人在一日日的朝夕相处中时刻都保持另一副伪装出来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