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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遵命。” 内侍恭敬地应道。 * 皇后宫中。 “陛下还未回来吗?”皇后有些漠然地问。 “回娘娘,陛下许是公务繁忙,才……” “本宫明白。”皇后打断侍女的话。 她已不在意他还回不回这里了,只是为免下面的人议论帝后失和,照例问一问罢了。 “公主今晚还是哭着睡着的?”皇后问。 “对。” 皇后轻叹了一口气。 柔柔让她回来歇息时还笑着,想让她放下心来。 但皇后知道,其实柔柔并未从那日的伤痛中走出来,她每晚以泪洗面,却又在见到自己与皇帝时强颜欢笑。 而皇帝竟还在这个时候让人把范明真在宫外做的那些事传到了柔柔耳朵里,丝毫不顾及她是否承受得住。 皇后手里紧紧握着方才卸下的钗环,又慢慢松开。 她的女儿,她会自己好好疼。 “明日让人把四皇子献的药拿去给公主试试。” 墨玄峤之前拿了一盒药膏来,说是有治伤祛疤的奇效。 皇后收下后并未立即给柔柔用,而是先让暗室中的人试试这药。今日她去看过那几人,伤口恢复得很快,也并未留疤,药膏确实没问题。 “奴婢遵命。” 往床榻边走时,皇后蹙了蹙眉,有些不悦地问: “怎么做事的?为何本宫的寝殿内还是有这股难闻的味道?” “娘娘恕罪。” 侍女立马重跪在地,诚惶诚恐道:“奴婢已命人里里外外仔细清理过,也用熏香去过味,但这股味道……实在无法去除。” 皇后静下心来又细细地嗅了嗅,发现这味道比昨日更重了些,且隐约有些熟悉。 她沉默思忖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 是尸臭。 “你先下去吧。”皇后支开了侍女。 待侍女低着头退出寝殿,皇后才灭了灯,找到暗室的开关打开门后走了进去。 但皇后在自己这间暗室中仔仔细细找了一遍,确认其中并无未被处理的尸体。 而皇后注意到其中一个试药的女孩时,发现了另一件事—— 她一直未能成功研制出的那药,这回似乎快要成功了。 若这次这能制成,那她便能…… 皇后连忙上前,细细为那个女孩诊脉,仔细探着她目前的状况。 走出暗室时,皇后的眼神不自觉在寝殿中扫视而过。 既然不在暗室中,莫非在寝殿内? 审视的目光一寸寸逡巡而过,寝殿内除了那些华贵的珍宝以外,并无什么更显眼的东西。 寝殿内的柜阁也日日都有人整理,没有能藏得住尸体的地方。 那便只有……梁上! 皇后不自觉屏住呼吸,却并非因为害怕。 若真有人在她的寝殿内放了一具尸体,无论是为寻仇还是挑衅,皇后觉得都应趁皇帝在的时候,由他们一起目睹。 毕竟她做的那些事,也都是为了他们两人。 皇后面色平静地收回眼神,随即缓步至床榻边,躺下后才用目光在漆黑一片的寝殿中细细搜寻着,猜测那份礼物会在哪一根横梁上。 她已经有些期待皇帝看见它时的模样了。 * 今夜,皇宫中另一位尊贵的主子同样难眠—— 江柔仍躺在床榻上,在深沉的夜色中默默流泪。 她还记得,范明真离开那日,她便是这般躺在床榻上,目视着他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后来她听自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女说,范明真出宫后径直去了江殊澜的府门前,在那儿接连跪了几日。 最后那日,即便被冰冷的雨水淋透,范明真都未离开。 但狠心的江殊澜却仍觉得不够,让人对范明真施以屈辱的烙刑,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江殊澜在人前说范明真是去为江柔求药,但她知道,并不是。 后来江殊澜派人送来的不过是与太医院相同的药方,而范明真求的,也并非与江柔相关的任何东西。 他只是看出了自己变得有些害怕他,担心父皇与母后不会再留他的性命,才去别处另寻机会。 他放弃了她。 江柔心里疼极了。 她想不明白,为何范明真不相信她能护住他,能让一切都恢复如初,甚至能让父皇与母后同意他与她成婚。 她更想不明白,范明真觉得走投无路时,为何对她只字未提,却去求江殊澜。 她最讨厌的江殊澜。 江殊澜曾是大启唯一的公主,自幼便拥有很多江柔没有的东西,漂亮的御花园,恩爱温柔的父母,穿不尽的精致裙衫,友好耐心的玩伴…… 而江柔只能跟在江殊澜身边,看着她对这些她求而不得的东西习以为常。 甚至江柔一眼倾心的状元郎,也成了江殊澜未婚的驸马。 好在,好在后来江殊澜的母后与父皇先后崩逝,而江柔的父皇登基,她也成了大启的公主。 父皇在礼部拟的封号中选了“云月”二字,这让江柔一度有些不开心。 虽然江殊澜父母双逝,地位已无法再与她相比,但凭什么江殊澜是“唯阳”,而她只能是更黯淡无光的月亮? 可知道范明真很喜欢深夜的月色后,江柔很快便接受了自己的封号。 --